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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个多月过去,起初和朔奴应付了几次夷离毕院的问讯,后来就听不到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了。他心里颇为得意,那天肇事的家丁们都被安排回乡,府中换了一批新人,原告想找凶手再也找不到了。想着韩德让束手无策一筹莫展的样子他就暗自发笑。这一天,忽然家丁来报,说辅政府中送来一张请柬。
“请我?”和朔奴大为疑惑,展开来看,那张彩笺柬书上果真写着恭请奚王和朔奴赴宴的字样。
“爹,你不能去,这是鸿门宴!”
五少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帐中,看了被父亲扔到桌上的帖子说道。
“小兔崽子懂个屁!鸿门宴?他敢杀我?我偏要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到了赴会这一天,和朔奴一身王爷正装打扮,身穿紫金莽袍,腰系玉带,头戴金翅幞头,外披一件黑色丝绒鹤氅,骑了匹高头大马,带着两百随从雄赳赳来到韩德让摆宴的大帐。韩德让穿着一身月白色织锦团花宽松棉袍,面带微笑,玉树临风般站在帐门口迎接。他亲手掀起厚厚的暖毡门帘让道:
“多谢奚王光临。里边请。那边还有座便帐,已经摆好了酒菜,专请奚王手下兄弟们歇息等候。”
和朔奴嘿嘿冷笑一声,瓮声说道:
“多谢辅政相邀。咱的亲兵有个规矩,本王爷吃饭他们只能在旁边站着,辅政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王爷驭下有方,德让佩服。请进,全都请进。”
两名亲兵上前一左一右接过门帘高高挑起,两百亲兵尾随二人雄赳赳列队而入。进去后自动在帐角散开,围成一个圆圈。和朔奴一进来就吃了一惊,只见宽阔明亮的帐中张挂着花灯彩幔,只在中间摆了一张圆桌,对面是一座光灿灿的舞台,形式竟和上元节那天请耶律斜轸的布置十分相似。
虚意寒暄了几句,主人便吩咐上菜。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地摆了满满一桌。十几名俊俏小厮往来送菜执壶斟酒。主人端起酒杯笑道:
“今天请奚王来,没有别的事,只为往日疏于问候交往,今日得空,想要亲近亲近。奚王功勋赫赫,德让仰慕不已,今后还要多多来往。”
和朔奴心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口中却道:
“哪里哪里,辅政是皇上、太后面前第一大红人,在下想巴结都找不到机会,今天是受宠若惊。”
二人不尴不尬地胡乱应酬着吃了几杯酒换了几道菜,韩德让放下酒杯道:
“德让准备了几个小剧目助兴,请奚王欣赏。来人,让他们开始。”
等到表演的人站到舞台上,和朔奴的眼珠子都鼓了出来。表演角抵的壮硕女子不正是那天的两位,连那个小个子的行司都是同一个人。他连着往嘴里送了好几筷子菜,却不知道吃得是什么。又一口干了满满一杯酒,呛得自己直咳嗽。等到两个女人表演完下了台,接着又上来一对男女吱吱呀呀唱起了《踏摇娘》,也是那天的原班人马。和朔奴的心里又气又慌,气的是自己百密一疏,竟然忘了将这个戏班子赶出南京。慌得是这个汉宠手段阴险毒辣,竟然戳穿了自己的谎言。
他心里发虚偷偷望向对面,只见对手正全神贯注地欣赏表演,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还抽空往两个人的盘子里夹菜,口中让道:
“奚王,请,边吃边看。”
他哪里还吃得下,心里冒火屁股底下生钉,真想要拂袖而去,又心慌腿软站不起来,只好呆呆坐着不动。好不容易美貌的谈容娘和她的丑丈夫的戏演完了。和朔奴擦了擦头上的汗,就准备起身告辞。忽听对面之人又大声吩咐下人道:
“把那人带上来吧。”
一个穿着奚人乡下冬装的男子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走了进来。和朔奴定睛一看惊得嘴巴张开再也合不拢。这不是别人,正是被他送到乡下去的那个家丁头目。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噗通一声跪下,哭道:
“王爷,王爷,小的不能让王爷替我顶罪啊!是我杀的人,我已经投案自首了。”
和朔奴鼻子都气歪了,狠狠踢了他的屁股一脚,骂道:
“笨蛋!蠢蛋!王八蛋!你,你,你气死老子!”
韩德让笑道:
“王爷,您不应该骂他,而应该褒奖他。这是一条好汉,他听说您替他顶罪,立刻表示宁可自己去偿命,也不能做不忠不义的小人。他说那样活着再也没脸见人不如去死。早就听说王爷驭人有方,真是名不虚传。”
和朔奴瘫在宽大的太师椅里,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再也没有了刚才那副凶悍的样子。韩德让挥手让那几人都退下去。和朔奴在帐角的亲兵挥挥手,命他们全都出去。帐中只剩下二人面对面坐着,和朔奴看着对面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恨恨道:
“韩德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想要杀那傻小子偿命吗?”
韩德让沉下脸来肃然道:
“我不想杀任何人,只想让契丹的律法更加昌明公平。王爷爱兵如子,试想如果您手下的兵打起架来,有死有伤,您会对他们公平执法还是区别贵贱不同对待?如果王爷对他们不公,谁会在战场上为您卖命?国家也是一样。前年和宋人打仗,南京战场汉军占了三分之一,没有他们,王爷能不能打胜立功?朝廷也是一样,都是皇上的子民,硬要区分贵贱,就只能回到草原部落时代。王爷也许不知道,那个李浩就是个士兵,岐沟关大战刚刚立了功。他新娶的媳妇受到少爷的调戏,他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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