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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刘琦叹息着,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他瞪视了前方良久,重重的一咬牙齿,说出了最后的决定:“我过几天就返回汉津。”刘琦哽咽的说着。虽然他平素里喜欢饮酒作乐,喜欢美女珍玩,为人处事总是有几分懦弱,但他心中对于自己父亲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在如今,父亲重病的情况下,自己却要如此的离开,即便是因为形势相逼得缘故,也确实让他很有些难受。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以他的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改变这一切。
襄阳城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刘琦的士兵横行于街市之上,大声的吆喝着说是要蔡瑁张允等人放开州牧府,让长公子刘琦进去见刘表一面,将原本属于高层官员们之间的事情闹得全程百姓都知晓。这一切他们都很明显得是在刘琦的示意作出的,虽然刘琦没有命令他的手下作出冲击州牧府的事情,但刘琦手下的五百骑兵不断的在州牧府门前晃悠着却也让奉命把守府邸蔡张二人的亲兵感受到了一股子沉重的压力。
“刘琦这小子……就竟想做什么?”蔡瑁、张允他们担心着,但又没有任何办法。面对在城中的五千属于刘琦的精兵,他们即使手里有一万人也不敢轻易动弹。今年的形势变得太厉害了,突然发生的变故总让人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年初江东军的进攻,使得刘表尽将襄阳的五万守军派往江陵,而到现在也没有调回来。由于有文聘的存在,蔡瑁、张允本以为用一万的兵马就可以保襄阳以安定的,却不想遇上这样的变故。
“气死我……这样的日子究竟怎样才算一个到头哦。”张允忍受不了这几天来的烦躁不由得再一次的向蔡瑁抱怨起来。虽然到现在为止刘琦手下的闹腾都只是在州牧府的外头捣鼓着,并没有触及到蔡瑁张允他们原本定下的底线,但对于蔡瑁、张允他们来说刘琦的存在就像是一只一直绕在你周围的苍蝇始终嗡嗡的叫唤个不停,令人难受的紧。不要说还算是年轻的张允受不了这种气,就连一向自诩谨慎的蔡瑁对此也是日日皱眉不已。他之所以没有动作,其想得无非是里面的人没有彻底的离去,一切还没完全到自己说得算了的地步罢了。
“再忍一下吧。只要能坚持到曹丞相的大军到来,一切还不都好说?”蔡瑁只能这样劝慰道,虽然此刻他的心中也是窝着一团火。
“唉……”张允叹着气却没有任何办法。
突然手下的人来报:“长公子刘琦今早带兵出东门而去了。”
“什么?他们走了?”蔡瑁、张允两人闻之一愣,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轻松的笑容:“那就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们如是说道。
然而事情总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美好。这边他们才刚刚认为可以松却一口气,那边便马上接到了消息:刘表大人去了。
“什么……?”两人瞪着血红的眼睛,惊问起来。
在确定了这个情况属实之后,他们迅速的拉着手边的几个荆州众臣忙碌起来。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伪造了刘表的遗嘱,立刘琮为荆州牧,算是接替了刘表的职位,同时派遣了原本在数天前就该出发的宋忠往曹操那边投递文书。当然由于刘表已经去了,投递文书的内容不再是有关刘备的种种解释,而是一份彻头彻尾的降表。荆州已经决定投降曹操,这是所有的重臣在将刘琮扶上州牧之位后作出的决定。他们在曹操大兵的强势压临之下感到恐惧,从来都没有想要抵抗的念头。
对于众人的懦弱,新任的荆州牧虽然也有些不爽,但只有十四岁的他又能做什么呢?没奈何之下,他也是被众人说服了,同意了他们这不约而同的决定。
原本在暗中进行的事情,眼下被抬到了面上并获得了通过,蔡瑁、张允等人自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出来。“现在该是研究如何解决荆州那些大大小小的反对者的时候了。”他们想着随即开始了下面一个议题,“如何对付长公子刘琦。”
对于襄阳的这些人来说,在眼下整个荆州反对他们的人一共是两个:一个是客来荆州的豫州牧、左将军刘备、一个是江夏太守刘琦,这两个都是拥兵过万人物,都是能够对他们形成威胁的。至于荆南的那些个太守他们并不放在心上,一来荆南之地实在是偏远了些,即使丢掉也无所谓;二来荆南的那些太守也确实没有与自己这边对抗的本钱——他们都只有区区数千人马,根本就不算什么强大的势力。
“只要搞定了刘备和刘琦,这荆州就不会有反对我们的人了。”众人一向都这么认为。
眼下,刘备的事情已经直接交给曹操去处理,他们现在所要关注的也就是刘琦的兵马。在接到了刘表病去的消息之后,才出城一天的刘琦带兵停在了离襄阳城东约十五里的地方。他在那儿建好了营寨,虎视耽耽的对着襄阳的方向,作出一副随时要进兵的样子。
“要出兵吗?”张允问道。
“出兵?荆州的士兵愿意吗?我们虽然传达了刘表大人的真实遗嘱,但对于下面的那些士兵来说,我们所颁布遗嘱的真实性还是值得怀疑的。如果现在出兵恐怕正好给了刘琦那边以借口,这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蔡瑁摇了摇头否定了张允的建议。
“既然不能出兵那就怀柔他吧。给他一点实惠,让他不再和我们作对。反正只要几天的事情,就算把江陵给他也没事。只要等朝曹丞相天兵一到,失去的还不都可以要会来?”韩嵩这样建议道。
“不可,江陵乃是我军重地,不能轻易许人。若是就这样给了刘琦,让他做大,可就不好了。”蔡瑁狠狠的瞪了韩嵩一眼拒绝道。他朝向蒯越:“仲异,你怎么看这件事情?”他虚心的求教道。对于这位刘表生前最为看中谋主蔡瑁是很重视的。
“给他封侯吧。就把刘表主公的爵位给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了。”蒯越沉吟着说道:“损失一个爵位对我们来说没是影响,而刘琦一旦接受,那他就失去了向我们动兵的原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也只有这样了。”蔡瑁愣了半晌,仔细的考虑了一番,也只好这样答应下来。
刘表最后的官职是成武侯、镇南将军领荆州牧。成武是县,其地位于青州,眼下正隶属于曹操的统治之中。让刘琦去当这个成武侯根本就只是一个虚衔,他根本就不可能从曹操那儿获得年奉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除了一个帽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如果刘琦接受了这个成武侯的爵位,那也就代表他承认刘琮在荆州的正统地位,从而失去了他对刘琮动手的合法性。
用一个区区的虚衔来达到这样的目的,这是蔡瑁他们所乐于见到的。当下几人这边一商议结束,便立刻打发了一位使者朝江夏那儿奔去。对于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请示荆州牧刘琮同意,而是径自拿了刘表的成武侯绶印便走。就他们而言,刘琮只是一个门面,一个傀儡,真正的事情只要他们这边决定下来,也就够了。
使者出城匆匆的赶来,在半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刘琦的营寨前。在通报了自己的职位和所属之后,他立刻被带到了刘琦的面前。
刘琦端坐与帅位之上静静的看着他,两旁边站立着十几位三大五粗护卫,给这简单的大帐平添了几许肃杀的气氛。大帐之内无疑是有些压抑的,只是这份压抑,让刘琦觉得安心,觉得欢喜。他平静看着,在这样的压抑之下微微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使者,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坐在上头,俯视下来自然而然的看到那使者手中捧着的东西。“那里头肯定装着印章。”对于使者手里捧着的,他并不陌生,毕竟,他的江夏太守大印也是用这样的盒子装载着的。看着这个黑色的木制品,他心中念头微转,却是多少有些猜到了使者来此的目的。
“想用官位来收买我吗?哼!”刘琦心中不爽着,当下也就没有给使者多少好脸色来。
“把盒子打开!”面对前来宣读敇令的使者,刘琦以近乎于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是一种无礼的举动。本来说使者代表荆州牧而来宣读州牧的敇令,身为江夏太守的刘琦应该跪下受令才是。但直到此刻刘琦依旧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帅位之上,盘着腿一点也没有起来的意识,让使者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于刘琦的强势,使者颤抖着身体偷偷的瞄了四周一眼,两边端立着的持刀护卫给了他以异常沉重的压力。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听从刘琦的命令,轻轻的将自己怀中放着的木盒子打开,里头放在成武侯的印和绶。
“拿过来!”刘琦强势的命令道。
因为有了先前的屈服,使者此刻战栗着却是再次执行了刘琦的命令——双手捧着已经被打开的盒子朝刘琦走去。
“你真是无礼,给我跪下!”就在使者将要到达刘琦面前的时候,刘琦突然发出这样的断喝。这是极雄壮、极严厉的断喝,有如晴空里惊起的雷声一般,让帐内的人耳朵都不自觉得翁了一下轰鸣起来。使者被吓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上去就好像跪着一般,瞪大了双眼痴痴的看着刘琦。他似乎已经有些认不出这位长公子了。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他怎么也想不道,面前这位脸色惨白,身躯微微有些瘦弱的年轻人竟然会发出如此的厉喝声。
“这和那些粗鲁的将军们相比,也没有什么分别嘛。”他后怕着。在短暂的眩晕之后,他才回醒注意起自己眼下的姿势:还好总算不是跪着。
“这次任务看来是完成不了了。”已经被吓坏了使者想着刘琦刚刚命令自己下跪的举动,心中已然有了一丝明悟。
使者的官职不高,远不如身为太守的刘琦,但使者在执行任务时是作为荆州牧的威严存在的。是以,他在进入这大帐之时虽然受到了种种压迫,也始终没有跪下。毕竟,他跪就有辱于主命,就等于他的主子刘琮下跪,这是不行的事情,也是他一直抗衡着的。
刘琦摆明着不承认刘琮是荆州主君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虽然前面的喝令已经把这种态度表露出来,但他接下来的行为更是将这种态度宣示的明明白白:
“这是什么东西?”刘琦抬着下巴看也不看使者的脸故意问道。尽管在这之前使者早已向刘琦手下通报了来此的事情,但此刻的刘琦却装作什么也不晓得一般。
“是您父亲成武侯的绶印,主公让把他交给您的……”使者小声的说道,在后来那声音简直是细不可闻。
“混蛋!”刘琦终于忍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他傲然的走到那使者的身边,从那面前摊开了盖子的木盒中拾起了那颗印绶,细细的看了看,用力的摔到了地上。他似乎很仇恨这颗绶印,一如他仇恨蔡瑁、张允两人一般。他用力的踩它,然后浓浓的吐了一口痰到上面。这才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你把绶印给我收起来滚蛋,把这边的情形给我老老实实的告诉刘琮!”刘琦直呼自己弟弟,也是荆州新任主君的名字:“告诉他,不要以为他们的事情做得机密就没有人知晓。如果让荆州的基业落到外人的手里,父亲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回来找他算帐的。”
说罢,刘琦转身出了大帐,一挥手带出帐内的那些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