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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将手止于他唇前,“我从不疑你,真是今日遇见些搅扰难断的事情,需要出去静思几日,绝不是弃哥哥于不顾。”
好说歹说,反复规劝鹜面留下来帮助镇湳王抗击溷蠹。
可是,她才见到他,说走就走,说逃就逃,这乱七八糟的问题,何时何地才能捋顺?
鹜面闻言溷蠹,突然揪扯虫儿恍惚的身心一把,似有极大的难言之隐,抑声戒告道“姑娘,有一件怪事,我几日前便想告诉你,就在咱俩坚守的高楼上……”
虫儿的心思若即若离,倦怠道“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
单手接过鹜面准备的包裹,退却他的所有建议,朝镇湳王的府邸走出。
离开湳洲城有些时候,虫儿终于取出镇湳王给的火信,其实她预想得出镇湳王心底最真实的盘算。
一是让她暴露在外,鬼族的眼线定然会主动跑上门找晦气。
二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叫她离开,尽管他已经申明,自己本意是拒绝赶自己走。
总之镇湳王的潜意思就是,只要她自生自灭,就好。
虫儿虽是伤心过度,但依旧保持着某种警敏度,这世间除了独孤斩月能把她搅得一团糟糕,剩下的人,她都没纳入眼中。
能被独孤斩月身边所有人嫌弃,她的福分亦是惊人。
虫儿捏爆了那颗火信。
只要她最终是不见了踪影,其他人都会按照正常的轨迹,继续渡过各自的惬意人生。
没有什么酒醒不了,没有什么痛忘不掉。
她不小心重逢了斩月,也可以不小心就消失。
其实她也错了,只要那个男人好端端地活着,她也就不再亏欠他。
虫儿捏出来虎头小鞋,眼珠里酸麻麻得蜇人,那时告诉他孩子死了,其实更多的是希望解开他心头的羁绊。
她不希望留下的男人,只念着自己的骨肉,那样得来的欺骗只会乘以倍增。
何苦再为难彼此?
大约是在树林间,虫儿盘腿坐在一块磐石间,如果天底下,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的话,她深信有个地方一定会收留自己。
听风谷,寂雪啼苑。
从哪里来,就返回哪里去。
药奴说会帮自己保胎,这就回去把他的老底啃光。
悉心揣好虎头鞋,虫儿再取出青铜鼎细瞅,这青鼎铸铁制造,圆方形,有四耳,耳上有孔,纹路鬼怪,并不是什么吉祥如意的宝物。
鼎内妖蚁的蚁后与血妖各占东西,血妖的妖力明显强于妖蚁后,总喜欢到别人的地盘耀武扬威。
再看青铜鼎的中央,镌刻着三字,完全难以辨识,仿佛古老而又玄奇的文字。
虫儿本想将血妖召出,但怕招人眼目,尤其返回听风谷必须途径朱雀凤族的地界。
所以,低调才是硬道理。
几日里相安无事,早晨谨慎地躲在丛林或村庄的偏僻地方,夜里才披着星月赶路,累了和衣而睡,渴了就饮溪涧的泉水,鹜面给她备足干粮与金银。
其实,一切艰苦都还好说。
只是思念这种玩意儿,总是最折磨她的恶力,不管那个人死还是活的时候,她的心都像疯狂的野兽,将整个胸膛击碎。
许久不曾生病的她,一夕间变成蛀空的大树,风欺雪压都不会使之屈服。
但是心一烂,就轰然碎作尘渣。
虫儿在同一个灌木丛静躺了两日,浑身痛得像被血淋淋地撕开,曝露在烈日下叫蚊虫叮咬。
怕孩子被不争气的身子拖垮,虫儿只得趁自己不昏迷的时候,将周遭能采摘的草药含入舌尖,唯今仅有苦才能使她清醒。
正如傲狠所说,只有折磨与苦难,才能叫她换取源源不竭的力量。
其实她内心根本不稀罕造世的力量,连珠的力量是命运强加给她的。
从小到大,她只想要个真心温暖的怀抱,足矣。
不知昏睡到几时。
有人轻轻走到她的身侧,飘渺得仿佛一朵冷云,连摩挲她的指间亦是虚无又深情。
纵然如此,脑海里艰难与戒备的紧张神经还是一瞬间松懈下来。
冷云环着她,不眠也不休,一口口亲自替她的舌尖递送着绵苦的药汁,直用自己的冷香的体温将虫儿的病热散退。
等虫儿虚弱地睁开眼看他时,独孤斩月的嘴角刚从她的樱唇离开。
见她醒了,既想冷漠如常,又忍不住充满盈盈的爱怜。
他的形容更加狼狈,疯跑了更多的地方,才能找出一个毫无方向的人。
就像悬崖下面,一模一样。
就像九层香障里,一模一样。
就像嘲歌城里,一模一样。
就像盐巢里,一模一样。
……
千万种思绪,终究汇成一句,“你就是躲进土里,我总会把你挖出来,可是,如果你再不管不顾就离开我,我还能寻你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