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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青黄不接的夏季,关陇地区酷热难当,在屋外遛一圈,便让人满身大汗。连续两个多月的异常干旱天气使得池塘干枯,江河断流,农田皲裂,麦穗枯死,农夫焦断心肠。京城富贵人家除了受到天气炎热的影响外,难以外出活动,其余生活均未受到丝毫影响,依旧是灯红酒绿。木府倒是显得平静,没有什么异常。
珑佳公主不避酷暑,冲到木府。梅香在大院巧遇珑佳公主,急忙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珑佳公主急问道:“二公子在哪里?”
“二公子正在后花园。”
珑佳公主带着香秀与兰芷,赶往后花园,正好看见木无愧正在后花园浇花。珑佳公主大喊道:“无愧,姐姐来看你啦。”
木无愧见到珑佳公主既高兴,又害怕,害怕不好向她交代狼狗。木无愧遂笑道:“姐姐,咱们抚琴,如何?”
珑佳公主斗狗余兴未尽,笑道:“无愧,本公主想斗狗,改日再抚琴,怎么样?”
木无愧心里直打鼓,看来卖狗之事无法掩盖,只能坦白交代。于是,木无愧强作欢颜道:“姐姐,小人有重要事情需要跟姐姐商量,去琴房如何?”
珑佳公主惊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神神秘秘的,就不能在后花园讲吗?”
“此事非同寻常,需要私下跟姐姐讲。”
“好吧。”
珑佳公主一进琴房,木无愧便吩咐香秀关上琴房小门。珑佳公主吃惊地问:“你小子搞什么名堂?”
木无愧扑通一声跪在珑佳公主面前,凄声道:“小人对不住姐姐,请姐姐责罚。”
“你未尝做出对不起本公主的事,为何要行此大礼。珑佳公主一脸惊诧,弯身去扶木无愧。
木无愧不敢起身,低声道:“小人若是说出此事,姐姐一定会伤心。”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姐姐今日心情好得很,怎会伤心?你小子别来胡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逗本公主。”
“昨日小人不慎失手,致使大狼狗冲出圈门,咬伤府里一位仆人。小人担心恶狗再次伤人,遂擅作主张,卖掉所有狼狗与猎狗。”
珑佳公主气得气不打一块儿出,一把推翻珑佳公主,一拧眉大怒道:“本公主视狼狗为心肝宝贝,之所以送给你,就是让你好好珍惜。你见狼狗,如同见本公主。如今,你却为了一个下人,居然出卖我,简直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该当何罪?”
“小人自知伤害姐姐太深,罪不可赦,请姐姐一剑刺死小人,以泄怒气。”木无愧爬起来,含泪指着琴房里摆放的一把短剑,“香秀姐姐,去取来短剑,交给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结果小人。”
香秀与兰芷一起跪于珑佳公主面前,香秀乞求道:“殿下,木公子一向宅心仁厚,不愿伤及他人,无奈做出此举,请殿下饶了木公子一回吧。”
珑佳公主任是一脸怒气,不肯再看木无愧一眼,兰芷哀求道:“木公子是殿下知己,为殿下排解了不少忧愁,无人能替代木公子的位置,何况木公子留下了殿下最心爱的玉环,请殿下三思。”
珑佳公主愤愤地抛出一句:“木无愧,念在你为本公主付出了不少,本公主不想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吧。香秀、兰芷,咱们走。”
虽说珑佳公主对自己下不了手,但是木无愧担心珑佳公主把事情闹大,她现在只是愤而离去,木无愧虚惊一场,这场风波总算安然无事地度过了。木无悔在后花园角落练剑,正好看到珑佳公主一气之下,冲出木府,遂满怀欣喜,终于得偿所愿,让珑佳公主厌弃了木无愧。
木无愧这几日,靠浇花、抚弄玉环来排解忧闷的心情。
司马皇后请来了一个戏班,令其在宫中连演几日。珑佳公主因对木无愧余怒未消,又加上司马皇后派朱总管请她去看戏,遂留在风华宫小住几日。
木府后花园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但是因天气酷热而有些枯萎,木府荷塘水位浅了不少,但是荷花并受到无丝毫影响,依旧是清水出芙蓉,笑傲群花。木无愧心疼这些名花,有时亲自浇花,挤不出时间,则请梅香或者紫苑待劳。
正是水仙、牡丹、兰花等鲜花竞相争艳的时候,纪宛如用过早餐后,一时兴起,独自来到后花园赏花。珑佳公主没来找木无愧,木无愧觉得空虚,顿感无所事事,想去后花园消遣,来到后花园长廊处,瞧见一位身着白色绸缎裙子的姑娘从荷塘里取来一壶水,又轻盈地洒水,情之所至时抚摸柔弱的花瓣。木无愧凝眸一望,原来是冷艳的宛如妹妹,不由得心中大喜,想溜过去看个究竟。
牡丹花虽然雍容华贵,有国色天香之姿,但是也经不起炎炎烈日的炙烤,尽显萎靡之态,纪宛如似乎对牡丹情有独钟,不慌不忙地给牡丹施撒清水,似是怕多撒了水,便一点一点地浇,抚平略显萎态的粉白色花瓣,还不时凑过去闻一闻幽幽淡雅花香。美人独步花间,木无愧只觉得花似美人,美人如花,美人更胜娇花,美人远比鲜花柔媚娇俏。
一阵清风拂来,木无愧掂起脚跟,悄悄地靠近眼前的美人。木无愧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这位姑娘的背后,突然紧紧捂住姑娘的双眼。纪宛如惊慌失色,使劲挣扎,又高声大叫:“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纪宛如越是这样惊叫,木无愧愈是兴奋,哪肯放手。木无愧使出阴阳怪腔,“是哥哥我,妹妹喜欢么?”
纪宛如这才听出是木无愧,颤抖道:“无愧哥哥,若是不放开宛如,宛如就向娘禀报。”
木无愧不由得浑身一震,想到他娘雷厉风行的手段,又想起惨死的绿茵,便有毛骨悚然之感,不由自主地松开手。可是,他想到他娘向来疼爱他,毕竟他是他娘的亲生骨肉,她娘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遂壮起胆来。
纪宛如一见有脱身机会,便拼命地往药房跑。木无愧以为纪宛如是因为有了绿茵的前车之鉴,害怕他娘将勾引她的罪名扣到她身上,故而想趁早避开。他略作思忖,认为他娘既然认纪宛如为女儿,就不会谋害纪宛如。
越是难以弄到手的东西,越易撩起人的兴致。木无愧岂肯善罢甘休,使起轻功,腾空而起。纪宛如没有功力,木无愧轻松自如地飞到纪宛如身后,轻而易举地抓住纪宛如纤纤素手。纪宛如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挣扎,也是枉然,木无愧死死揪住不放。木无愧盈盈一笑,道:“妹妹,哥哥带你去逛太华门隆庆街。”
纪宛如花容失色,更加忐忑不安,想起越秀美这种烟花场所,仿佛心里烙下的那道伤疤永远挥之不去,浑身颤抖,又哀叫道:“求哥哥放了宛如,宛如不想让娘责备。”
木无愧一怔,纪宛如怎么如此怕他,自己又不是色狼。再说,珑佳公主从来不怕自己,反而是自己害怕惹珑佳公主不高兴。木无愧憨笑道:“妹妹休怕,哥哥不会欺负你的,只是想带妹妹出去玩。”
纪宛如突然潸然落泪,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水汪汪的眼眶中滚落到她那粉嫩的双颊。面对这位姑娘的哀求和哭泣,木无愧心里发麻,只好松开手,任其逃走。纪宛如一股脑儿逃到药房,木无愧愣愣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怅然若失。木无愧凝眸深思,却看到梅红从纪宛如面前走过。他猛然一惊,断定梅红看到纪宛如泪流满面,定是认为自己欺负了纪宛如。想到梅红是他娘的耳目,木无愧如坐针毡,担心纪宛如向她娘控告他欺负她。即便纪宛如隐瞒不告,梅红也一定会告发自己。木无愧慌张地奔到药房门口,只见他娘正准备向纪宛如讲解《本草内经》,梅红侍立在一旁,表情似是诡异。
纪蕙兰见纪宛如脸上尚有些许泪水,又扫视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木无愧,厉声问道:“宛如,无愧欺负了你么?”
纪宛如低下头来,轻声道:“没有。”
纪蕙兰秀眉微蹙,“那你为什么哭?”
纪宛如不便开口,木无愧冲至纪蕙兰面前,插话道:“宛如在后花园浇花时,不小心摔倒了,摔得有些重,便哭了,孩儿碰巧看见了,立马把宛如扶起来。”
“宛如,是这样的么?”纪蕙兰疑心渐起,显然是不信。
宛如微微点头,木无愧心中大喜,没想到纪宛如原谅了他。纪蕙兰见纪宛如同意儿子的说法,也不好否认。
木无愧料想只要他娘同意,纪宛如必定同意,遂斗胆向他娘求情道:“娘,孩儿闷得发慌,想让宛如陪孩儿去隆庆街逛逛。”
纪蕙兰横眉怒目道:“娘替你请来知识渊博的檀先生,你不思向学,反而气走檀先生,还想把宛如拉下水,简直是可恶至极。”
木无愧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顿,觉察到梅红没有告发自己,否则他娘早就臭骂自己一顿。木无愧冷冷道:“既然娘不许宛如去,那么孩儿只好独自一人去。”
纪蕙兰秀眉一挑,怒道:“隆庆街有许多不干净的地方,你也不许去。”
木无愧沉思半晌,想起隆庆街的秦楼楚馆,想起越秀美,这才明白纪宛如不想去隆庆街的原因,原来他揭开了纪宛如的伤疤,牵动纪宛如在伤心之地的痛楚。木无愧放弃去隆庆街的念头,淡淡地说:“娘,孩儿心情不好,想到外面走走。”
纪蕙兰微微一怔,思忖半晌道:“近来,关中大旱,城外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外面盗贼流寇四起,青丝白马比比皆是,指不定你就会被那些混进城的匪徒打劫,甚至被掳去。”
纪宛如闻之脸色突变,隐隐担忧他爹和他弟弟可能会饿死。梅红倒显得淡定,静静聆听纪蕙兰对二公子的训斥。
木无愧冷笑道:“孩儿这身武艺可是娘亲手教的,对付那些流寇足足有余,娘何必如此操心。”
纪蕙兰秀眉一挑,“那些盗寇并非都是等闲之辈,有些人可能是被逼造反的,娘也未必敌得过那些人,你却如此放肆,不把娘的话放在眼里。”
木无愧打量纪宛如一番,发现她满脸忧惧之色,想起纪宛如在乡下还有生父和弟弟,遂淡淡道:“娘,如今到处闹饥荒,孩儿料想宛如妹妹的老家发生饥荒,咱们不如去看望宛如亲爹与弟弟,正好可以接济他们,以成全宛如的孝心。”
纪蕙兰凝神思虑一番,正色道:“宛如的老家在华阴,距长安有200多里路程,去一趟谈何容易。”
木无愧想起明月山,悠悠道来,“孩儿上次去过明月山,路程也是200多里,半日便可到达,也没什么不妥。”
“宛如,你想回老家一趟吗?”纪蕙兰思一时半刻找到反驳的话来,遂征询纪宛如的意见。
纪宛如突然跪在纪蕙兰跟前,含泪道:“我父亲和弟弟都在华阴乡下,老家发生饥荒,宛如家里实在太穷,我想给他们带些粮食和银两,否则他们肯定会饿死。宛如不想他们死去,恳请娘亲准许宛如回乡下探望他们。”
纪蕙兰闭目深思,半晌方道:“如今,关陇烽烟四起,盗贼攻击官府,你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怎能安然无恙地往返长安与华阴,只怕会在半路上遇到歹人。”
纪宛如希望他们陪她去老家,只是不便于直接开口请他们一起同去。木无愧眼看机会来了,满心欢喜,惊喜道:“孩儿愿意护送宛如妹妹去乡下,请娘放心,若是宛如有闪失,孩儿一定会舍命相救。”
纪蕙兰怒斥道:“以你这点皮毛功夫还想保护宛如,简直是痴人说梦,无非就是白白搭上性命。你死了这条心,娘不许让你去。”
木无愧针锋相对,“难道娘忍心看着宛如妹妹的父亲和弟弟白白饿死吗?如若这样,宛如妹妹定会伤心死了。”
纪蕙兰回过头瞧了一眼纪宛如,只见她泪水沾湿衣襟。纪宛如许久没有回到故乡,极其思念家人。纪蕙兰心中五味杂陈,指着纪宛如道:“无愧,你看看,宛如多么孝顺,你若有宛如一半的孝顺,娘就心满意足,而你偏偏不是那块料。”
木无愧揣测出他娘似是同意纪宛如回乡探亲,但是不确定他娘让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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