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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步。退到了御书房门外,张瑞普摇头叹息,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糊涂,坐视周应龙为虎作伥就不问不顾呢!
这天下的雨,越下越大,像是受了冤屈的人,被打入了地狱,无力地哭泣。张瑞普怎么也没想到,十万火急地入宫,面见皇上,会是这样的结果。
从宫中走出,张瑞普从头到脚被淋湿了。雨水浸湿了他的官服,冷了他的身体。比这更冷的是,皇上对他的态度,冷了他的心。身为臣子的他,怀着一颗赤胆忠心,宁和贤士共谱章,不与奸贼同朝官,却没想到主持朝局的皇上,居然**贼达成了妥协。
张瑞普这一趟入宫,被雨淋湿了,加上参劾周应龙被崇祯无情地驳回,心情不畅肝火瘀结,回到府中就病了。这一病,就是好几天,第二天请辞,没来上朝。
太和殿上,从崇祯登上皇位,整整两个月,这期间还没有哪位大臣因病请辞不上朝。张瑞普得的是风寒,支撑一下还可以上朝。然而,他却没来上朝,是各位大臣猜不透的。唯有崇祯心里清楚,他得的是心病。
这心病治不了,崇祯没法子为他治。
周应龙见张瑞普没来上朝,心想他在皇上面前参劾他,估计是碰了壁。
刚一上朝,崇祯状态不佳,令太监王承恩传话:“有本且奏,无本退朝。”
按照惯例,大臣们第一个是要看内阁宰辅施凤来,看他有没有折子需要上奏。然而,这一次,施凤来还没来得及表明态度,却被吏部尚书周应龙抢了先。
只见周应龙迫不及待地站出行列,手里捧着司监牌,弯下腰身道:“臣有本要奏。”
“准奏。”
“启禀皇上,臣已查明犯臣曹思诚伙同户部大小三十七个官员,于熹宗六年、九年、十五年,多次假借长江溃堤、江南水灾、蝗灾等多种灾情,克扣、贪污户部银两共计五百六十万两。另,与各地官员私通,伪造府章、账目,骗取地方税银三百七十五万两。经臣审讯,曹思诚在府中藏有七十万两脏银,已被查收,剩下的脏银,挥霍一空不知所踪。这是曹思诚畏罪伏法时,留下的罪名书,请皇上过目。”
满朝文武听周应龙汇报此事,无不冷汗淋漓,手脚冰冷,不敢抬头,生怕因此而受到了牵连。然而,周应龙所说的,在场的大臣们或多或少,都牵扯到了户部亏空案。
唯有周应龙慷慨激昂,一身正气,宣布此事像是斩杀了曹思诚的侩子手,傲视群雄。
太监王承恩走下阶,手里捧着曹思诚的罪名书,送给皇上阅目。
这时候,魏忠贤一言不发,冷气阴沉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盯着坐在龙椅上的崇祯,像是不感兴趣只看罪名书一眼。很快,崇祯就把罪名书推到了一遍,打不起精神道:“犯臣曹思诚既已认罪,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周应龙道:“臣已将曹府上下八十七口打入天牢,以包庇论罪,明日午门斩首示众。”
“嗯,理应如此!”
大臣们见皇上对此案不抱有意见的感叹,倒是奇了怪了,庆幸之余,更多的是诧异。难道,皇上只会相信曹思诚畏罪伏法,就没想到审问曹思诚的细节。
周应龙听皇上的意思,此事任由处置,不必汇报。仿佛一夜之间,皇上像是变了个人,周应龙在魏忠贤的示意下,又试探了一句:“皇上,与曹思诚同伙作案的官员,也被臣打入天牢,明日处斩。”
崇祯已被周应龙口口声声地喊杀,在心里憋了很大的窝囊气。正所谓,朕的大臣朕来杀,凭什么让你杀。
终究,崇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道:“伙同作案,罪不可赦,都斩了吧。”
大臣们听后都很震惊,皇上怎么可以坐视不管,任由周应龙斩杀户部大小三十七个官员。就算他们犯了贪污罪,也是罪不至死啊!
下朝后,崇祯气急败坏地躲在乾清宫内,掀翻龙案上奏折,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龙颜大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太监王承恩吓得跪地不起,苦劝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崇祯何尝不想息怒,可恨那阉贼指使周应龙斩杀曹府上下八十七口不说,还要斩杀户部官员。本想借助户部亏空案,查到魏忠贤贪污的罪证,却没想到魏忠贤做事心狠手辣,先一步掌握曹思诚贪污户部的罪证,再将户部官员全部杀害,来一个死无罪证。
崇祯千算万算还是失了算,接手户部亏空案的主审官周应龙是魏忠贤的得力干将,他和魏忠贤是陷害忠良的一丘之貉,把案子交给他,又怎会把案情的真相,公布于众呢!
可恨啊,真是可恨...崇祯气得胸口绞痛,下意识地扶手龙案,太监王承恩一脸哀痛,赶紧起身,搀扶着他,细声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崇祯无力地摇头,他已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熊熊大火灼热般,开始撕痛。回想今日在太和殿上,假装对户部亏空案漠不关心,却受够了周应龙一而再再而三地喊打喊杀,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为曹思诚,为户部大小三十七个官员抱不平,还有那阉贼像是坐看好戏总揽朝局,崇祯这心就像被针刺般,尖锐地发酸。
古往今来,有多少个皇帝,曾被底下的大臣胁迫,滥杀官员。恐怕没有多少个,就算有,也是昏君。
崇祯自栩不是庸主,然而,他却不得不向魏忠贤低头,事事妥协。皇后娘娘说的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和魏忠贤明刀明枪地干,因为朝中的势力,都在魏忠贤的手中。
为了麻痹魏忠贤,也是为了自保,崇祯只能昧着良心,忍气吞声地躲在乾清宫,一个人藏起来,独自哀叹、独自哀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