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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日她能因着崔异的垂危,就果断放弃了和他前去拜祭的安排。
明日,焉知她会不会因着崔异的濒死,误了和他成婚的吉时呢?
后日,她又会不会因着崔异的好转,忘了应有的距离和分寸,和崔异愈发亲昵呢?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他同她,绝不能这样糊涂敷衍的过一生。
其实,他心知自己的想法是很自私的。
可她连几个时辰都不愿留给他,甚至连一丝应有的犹豫和动摇都不曾展现给他,这不是更自私么?
因着她的缘故,他连和颜悦色的同吴娘子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可她却和崔异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关系,而且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朝夕相对……
他心知自己是不应该做这种比较的。
这样,是不好的。
但他无端端的想起了那个墨玉眼的婴孩,想起了她在花丛中仰起头,目光缠绵的望向崔异的情景。
若是再照着现状发展下去,这一切,便不一定是虚幻的海市蜃楼。
说不定,就能变成真的。
念及于此,他便觉得愈发的疲累和无助。
“我先走一步。”
语毕,他策马而去,竟是逃也似的赶在了前头,扬起了一地的烟尘。
“你俩……这是?”
郑元郎也上了马,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方才的气氛,和益州府衙里他们做戏争执、诱自己现身的那段很是相像。
但这次,似乎不是在做戏。
似乎……是真的闹僵了。
做为始作俑者,自己这会儿怎么都应该说点儿什么好听话来打圆场的。
“我们也快些动身。”
许含章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顾着催马前行,径自往官道的方向行去。
归途中,她只觉得眼前发花,一会儿看见的是崔异脸色如纸、奄奄一息的模样,一会儿看到的是祖父满身草屑,倒在村口喘息的惨状,一会儿看见的是烧得焦黑的头颅和骸骨,一会儿看见的是凌准头也不回、毅然离去的画面。
最后,她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决定什么也不去想。
而郑元郎频频扭过头,仍试图跟她说上点儿什么,可扭得脖子都快断了,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天黑前,她终于赶回了崔府。
而崔异的境况,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糟上几分。
只见他静静的闭着眼,双颊凹陷,有气无力的躺在卧榻上,皮肤已失去了健康的弹力和光泽,就如没有生机,徒有人形的木偶。
但十分奇怪的是,他都已经成这样了,竟还能敏锐的感知到她的存在。
“阿渊。”
她甫一进门,他的眼睛便费力的睁开了,侧过头,略有些茫然的望向她,唤道。
“嗯。”
然后,他听到了她轻柔的应声。
是她。
她真的来了。
“都下去吧。”
许含章一步步走上前去,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药碗,吩咐道。
无论是侍女还是护卫,他们都杵在原地,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却并没有动弹。
“下去。”
直到崔异发话时,他们才齐刷刷的应声,一起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