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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清秀的脸庞愤怒而又克制着,楚云暖挥了挥手,宿壁便将他的下巴给装了回去。
“故地重游感觉怎么样?”两年前乙丑为云扬刺杀她,第一次被她关到暗阁,同样的的地方,同样的人,不同的只是曾经为主的心变得丑陋不堪。
乙丑从来就不晓得什么叫做否认,故而他没有像楚家其他人一样,被抓之后大呼冤枉,他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楚云暖,冷冷道:“我什么都不会说,家主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称赞乙丑一句好气度,可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兴趣,“看来你是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天仙子和冰肌玉蛊是你给的,你杀我是为了让我给云扬腾位置?楚云扬胆子不小,敢伙同外人对我动手。”
“不是,不是主子做的!”乙丑忙不迭的反驳,楚云暖有多心狠他是知道的,如果她认定了主子有意对她出手,那么主子的结局绝对比上次赶到乌蒙城还要凄惨。想到这里,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不顾卸下的手脚扑到她面前,张牙舞爪的离楚云暖的脸庞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楚云暖纹丝不动,林宿壁吓了一跳,赶快挥手拦住,一用力把他放倒在地上。
楚云暖眼睛里闪过奇异的光芒,她唇畔快速的划过一抹笑意,嘴里继续说着戳心窝子的话,“你是楚云扬的影卫,除了他谁都命令不了你,你说不是他,当本家主三岁小孩呢。”
秋芷才到楚云暖身边伺候不久,不明白楚云暖究竟想做些什么,见她如此怀疑楚云扬不由有些惊讶,难不成家主是真以为少爷要对她动手,这不合道理呀。秋芷想不明白,她悄悄看了楚云暖一眼,又看了看始终沉静的春熙,默默的低下头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乙丑他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楚云暖根本就没有怀疑主子,而是借着这个名义名义逼迫他说出幕后主使,可就算是他知道楚云暖真正的想法又怎样,他还是不是同样奈何不了她,只能任凭她摆布。于是乙丑暴躁了,清秀的脸庞里充满了愤慨,“你这是要胁!”
当然是。楚云暖淡淡的笑了,“我知道你是南楚人,你背后是什么我也不用逼问,不外乎是——”楚云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吊足了乙丑的胃口。乙丑不禁抬眼去看她,只见她蛮亮高深莫测,乙丑自己都怀疑这是楚云暖在装模作样,其实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诈他说出真的幕后主使。
“贺梅已经死了。”
贺梅,而不是楚老,楚云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乙丑最后一丝侥幸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他顿时心惊肉跳起来,他从来没有看轻过楚云暖,可事实告诉他,他还是太小看了她。乙丑矢口否认:“贺梅,谁是贺梅。”
楚云暖看着装傻充愣的乙丑,盈然一笑,她站在光影中,恍得人眼睛发疼,清冷的声音如同雪中寒风,一下子就让人心头发寒发冷,“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浑身傲骨的人,喜欢得我都想把你们的骨头给敲碎了。”
乙丑面色微变,看着楚云暖冷冰冰不像看活物的目光,头上冷汗都流了下来,但他依旧不说话,成为细作那天起,他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刑法没有被动过,他可不相信楚云暖一个娇贵的世家女能够想出什么花样来,他现在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只要主子发现他不见了,就一定会过来找他,就像上次一样。主子以死相逼,楚云暖不还是得放过他!
说老说去,乙丑这般自信不过是仗着楚云扬的信任,可他没有想过,若是楚云扬知道他背叛了楚家之后还会不会护着他。
楚云暖突然冷笑起来,“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我会让云扬知道?看来我们今天是谈不通了,既然都这样了我也就不再废话,南楚摄政王卑鄙无耻,他想要楚家财富简直就是做梦!乙丑,你长在楚家,吃着楚家的饭喝着楚家的水,竟然敢助纣为虐,你是忘了楚家给你的培养,忘了云扬对你的一片拳拳心意!”
“我——”乙丑顿时无话可说,他来到南堂以后的确是楚家收养了他,进入影卫营后是主子选择了他,给了他希望,他可以不顾楚家对他的恩情,可是绝不可以忘记主子给他的温暖,他视主子为生命,为信仰,他伤害楚家,伤害楚云暖也不过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过楚家人,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楚云暖动手,却怎么也不愿意主子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从小到大主子是唯一对他好的人,就像他的信仰。
楚云暖摔袖,冷声道:“你说云扬是你的信仰,可南楚却是你的生命,生命和信仰之间,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生命!乙丑,你宁死不屈,我也懒得对你动手,你自裁吧,至少还可以在云扬心里留下一个因愧疚而死的印象。”
她曾经在乙丑身上看到有一个山鹰纹的纹身,赵毓璟说过那是南楚皇家暗卫的标志,对于乙丑背后的人她其实是有些猜测的,她首先怀疑的是李世均,然而她仔细想了想,下毒、毁容、陷害……这是女人家常用的手段,至于这个女人,是李世均的妻子还是女帝她就有些拿不准了,不过女帝雄才大略,跟李世均能够斗的势均力敌,应该不是用这么小家子气的女人,那么就只剩下李世均的妻子了。那个女人害还真是可恶,逼走母亲之后居然又想杀死他们,实在是可恶。
楚云暖的冷酷乙丑早有体会,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之后,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结局,可为什么他心里是那么的不甘。他不是唐月的儿子,可他还羡慕那个人,离开生母后还能过得那样幸福,而他的生母也一直爱着他,他惊讶于唐月对儿子的爱,心甘情愿的撒谎求家主放归他们,这样的感情他一辈子都不曾见过。他突然回忆起许久以前在南楚的日子,还真是遥远,远到他都有些记不起自己原来的名字。
乙丑拿起面前的鹤顶红,朱红色的瓶子上勾勒着漂亮的花纹,这样浓烈而鲜艳的颜色像极了小时候山间低头盛开的野花。他一口喝下毒药,药性发作的很快,喉头一阵腥甜,他的眼神都有些模糊起来,远远望着楚云暖翩跹而去的裙摆,慢慢倒下,那是泥土的味道,芳香、诱人,原来他生于泥土之间,最后还是要回泥巴里去……
楚云暖眼睛里酷寒一片,“我是真想现在就冲到南楚去,把李世均夫妻捉来灌上毒药,好让他们知道母亲有多痛苦。”母亲骄傲,否则当年也不会由妻贬妾后傲然离开南楚,还有曾柔,那个贱人,夺人夫君之后还要杀人子女……娘,既然你已经无法报仇了了,就让女儿来替你报仇雪恨!
只从这一句话里春熙就能听出楚云暖心底浓烈的仇恨,可她还是不得不劝:“摄政王称霸南楚多年,王府定然是密不透风,家主,您三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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