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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明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云熙也是笑意盈盈看着这边。我眉头皱起，忍不住看了看鱼幼薇。鱼幼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着胡德明，胡德明面容平静，缓缓说：“我说的对吧，作为一个模特公司，业绩当然是重要的，我们就有很好的业绩，让人羡慕。但是名头来说，我们不过是有些自己的名模，却从没有过超模。超模作为模特公司的门面，是很有必要的。这些年我跟国外的模特公司交流很多，这些公司就是这样，每一个门面，都是超模，有些大公司甚至有好几个超模。超模是对模特的最高肯定，也是对模特公司的最高肯定。我们花美就是因为太注重经济发展了，在这一方面，没有跟上，才会导致没有超模。”
胡德明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这件事，我正好问问你，小峰，为什么当初没有让鱼幼薇去参加比赛，而是选了一些普通的名模去比赛？你是想赌一赌么？这种事可绝对度不得，本来是很有机会拿到超模名额的，可惜了，可惜了。”
我皱皱眉，说：“这是出于商业考量的。”
云熙掩口发笑：“商业考量？叶董，您挡着自己董事长的面说这样的话，未免太有趣了吧。难道是您制定了什么商业计划，却没有跟董事长说么？这么说来，你们两位的位置，可以调换一下呢！”
她说着伸手指了指我和胡德明，然后自己又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开玩笑一样，我却心头一沉，盯着云熙。这厮今天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么？可气的是，胡德明还真的就有上当的意思。
胡德明缓缓说：“什么商业考量？”
我沉默不语，楚婉忍不住说：“这是我们公司的秘密吧，属于我们的发展规划一类的，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董事长。”
“不能随便说出来，但我这个董事长也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胡德明笑着说：“我是想知道，只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拿到超模的头衔，为什么有这个实力，却没有去参加比赛。这里都不是外人，解释一下吧。”
楚婉和鱼幼薇都看着我，面有担忧。我吐出一口气，缓缓说：“去年的年终总结大会上，公司内部高层，就关于未来一年的发展规划做出了计划，其中主要提到的就是，今年会有超模比赛。管理层认为，模特圈里会因为超模比赛而很是热情，所有公司都会让自己精英出动，什么也不做，准备参加超模比赛。这本来就有风险，而且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超越星耀，所以管理层认为，用田忌赛马的方法，让我们公司一般的模特去参加比赛，让最好的模特，鱼幼薇，鱼小姐横扫国内市场客户，这么一来，我们虽然没有了超模的虚名，但是却能够实实在在拿到经济利益，两相比较，自然后者更重要。所以，之后我们就让一些名模去比赛，让鱼小姐按照计划，这几个月来，接手了上百合同广告，而且都是三年签约，几乎超过花美成立以来所有的客户订单总额了。从这一方面来说，我们管理层的既定计划已经成功实现，并且超越了星耀。”
云熙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我之前还问你为什么鱼小姐没有参加比赛呢，你也不告诉我，现在总算是说了吧？不过真是可惜了，鱼小姐，其实今年的比赛并不难的，跟往年不能比。你如果能够参加的话，肯定能得到超模的头衔，可你没有参加，下次参加，真的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简单了。”
鱼幼薇笑了笑，说：“我先是花美的员工，然后才是模特。公司需要我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谢谢云小姐关心。”
云熙笑道：“哇，鱼小姐竟然是这么忠诚的员工，真是没想到呢。不过叶董，您这么做，是不是太不照顾鱼小姐的感受和个人利益了？”
我脸皮抽动，嘿了一声，说：“云小姐，你是来参加会议的，还是来挑拨离间的？”
“小峰，云小姐也不过是问一问罢了。”胡德明挥挥手，说：“好，你说鱼幼薇不参加比赛，是公司的既定要求，但我觉得，这方案并不怎么样。你应该给我发过邮件，我肯定是没认真看了，如果认真看了这方案，就该给你否决了，嗯，这是我的责任。”
我看着胡德明，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当然没办法说这是他的责任，下属就是要有背黑锅的意识。但我现在真正明白了，在这场会议上，胡德明，这个花美的董事长，根本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他是跟云熙一起的。
这个座谈会，就像是一个既定的陷阱，我已经掉在了里面，本以为自己的董事长会拉我一把，去没想到，自己的董事长，正跟挖了陷阱的人一起站在陷阱旁边，落井下石。
从会议一开始，我就在想着，竭尽全力让董事长胡德明知道这里面的问题，不要合并。云熙是公子会的掌事，能有什么好心，想要合并？但我现在发现错了，这条路行不通。不知道云熙给胡德明灌了什么迷魂汤，胡德明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合并，而今天的会议，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形式，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敌对他，让他难堪。
但又有什么关系，我何必如此唯唯诺诺，难道真的就看着云熙的计划得逞，就看着这个让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花美，转手让人么？
既然胡德明已经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干什么了，那今天我就冒大不韪，好好说道说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继而笑道：“董事长不必自责，马有失蹄，人无完人。作为上市公司，我们当然以经济利益为先，既然已经超过了星耀，该有的损失也只能尽量做到最小。在这一次的过程中，唯一的损失就是鱼小姐没有拿到超模头衔。但是在我们眼里，鱼小姐就算没有超模头衔，也是我们心中最棒的超模。就连云小姐，也自问不如鱼小姐呢，对吧？”
我这话一出，两边人马都是看着我。楚婉凑了过来，低声说：“你胆子不小啊，敢这么开口。”
我面带笑容，看着胡德明和云熙，如沐春风。
胡德明缓缓说：“马有失蹄？对，马有失蹄。小峰，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开拓海外市场和投资，国内的市场和公司，我是安心交给你的。不过我没想到在超模比赛的问题上，你却犯了错。我认为超模头衔，远比经济利益来的重要。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咱们先说主要问题，就是今天的会议内容，公司合并。”
我笑着说：“刚才楚婉代表财务部门已经表示了不同意，我代表梁云副董，刘子成等几位部长，也表示反对。我们反对的想法很简单，花美是我们一起奋斗的地方，我们愿意不断努力为这座大厦添砖加瓦，希望董事长不要因为一时的利益，就坦率答应合并的事情。”
胡德明看看我，然后笑了笑，回头看着鱼幼薇，说：“那模特这一块呢，鱼幼薇，你是代表，你说说看？”
鱼幼薇抬起头来，神色有些紧张，但还是慢慢开口：“我昨天都已经问过所有的片场模特，得到的大部分答案，都是希望可以继续留在花美，而不是新的公司，也不支持和星耀公司合并。大家的想法都比较一致，在长久以来的竞争中，我们的模特跟星耀的模特都是竞争对手，彼此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大家都怕在合并之后，被星耀的模特排挤，或者，在排片约上会被排挤，这是，这是大家的意思。”
“你也是这么想的么？”胡德明笑着说。
鱼幼薇目光坚定，点着头说：“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不应该合并。我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我们花美发展很好，这么发展下去，我们完全有能力自己成为一个最棒的模特公司，不需要跟别人合并。”
胡德明笑着说：“我说个玩笑话，公司这么对待你，没让你去参加超模比赛，难道你也愿意为公司考虑吗？”
鱼幼薇微微一顿，然后说：“这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公司发展好了，我也能够获得利益，这都是相辅相成的，我可以接受，也愿意接受公司安排。”
“好，好。”胡德明拍手笑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花美的台柱子就是你，如果你不在了，花美可就要大打折扣了。在你之下，还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模特，这是显而易见的。我愿意合并的原因之一，就是星耀有更强大的造血细胞，就算少了一个鱼幼薇，还会立马生产出差不多的模特来。而我们花美做不到。我们花美的模特，每一个都有特点，鱼幼薇就是鱼幼薇，鱼幼薇如果走了，花美短时间内，再培养不出这么一个人才来。如果你不愿意合并，那你是否想过，愿意在花美一直留下去？”
鱼幼薇一怔，没有想到又是绕到了这个问题，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微微皱眉，胡德明已经紧跟过来，开口就问：“我问你，你能不能保证在花美一直待着呢？鱼幼薇，你是我们花美一手栽培起来的模特，本来合同是签了很久的，但是后来公司制度改革了，其中改掉的，就是这种模特的长年合同。我还记得，这个改革也是小峰你来改的，是吧，你是为了公司的模特，还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
我缓缓说：“当然不是为了自己。我为公司做出的一切发展规划，全都是为了公司的长远考虑。就像这个改变，之前我们公司模特签约，是沿用星耀公司那一套的，签约就是十年之上的合同，模特在公司，如果没有作为，就会浪费十年光阴。这十年时间，全都浪费在毫无作为上。我的措施，缩短了签约时间，降低了签约的费用，对公司还是模特，都是有好处的。我们可以出去看一看，花美的名声，在模特中的名声，是最好的，在这一点上，我很有自信，远超星耀，对不对，云小姐？”
“哎呀，这个我可不知道。”云熙笑着说：“我回国之后，就没管过公司口碑这一方面，反正模特公司，不就只有咱们两家么？其他的那些小鱼小虾，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说也罢。”
我笑着说：“云小姐这一手太极拳可是玩儿得好。”
云熙笑了笑，说：“花美内部的事情，我可不知道怎么说。董事长，咱们可是商量怎么合并的，具体细节怎么操作的，你们花美内部的事情，还请你们自己呀，解决好了再说哦。”
胡德明笑了笑，看着我说：“小峰，不论如何，鱼幼薇会不会继续续约我们公司，这是你自己心里知道的。本来我是没有这个顾虑的，但是鱼幼薇的合同已经变成了自由合同，超模比赛之后，她想离开公司也好，不想离开公司也好，全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公司已经没有权利控制她的去留了。这一点，你比我清楚，对吧？”
我点头说：“对，但如果真的需要，我们可以想办法把鱼幼薇留下来，包括跟鱼幼薇再谈论合同等等，都可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人事去留，不应该是我们花美合并星耀的主要原因吧？”
“本来不是，但现在来说，的确比较重要。”胡德明笑了笑，说：“鱼幼薇是我们花美的台柱子，必须确定鱼幼薇会不会留在花美。如果她不留在花美，那我们之后的利益，肯定受到影响。既然会受到影响，还不如先合并公司，成为了最大的模特公司之后，我们花美利用星耀的造血体系，可以再次培养更好的模特。就算没有培养出来，也在最好的时候合并了，有损失，也是新公司继续承担，不需要我们花美现在去承担损失，我说的意思，你懂么，小峰？”
我没有说话，胡德明回头看着鱼幼薇，笑着说：“鱼小姐，咱们也算是相交一场。即便你以后能够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也该记得，最开始的地方是我们花美才对。所以我想让您说句实话，之后，您到底会不会留在花美，或者说，会去哪个公司发展呢？”
鱼幼薇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怎么开口。胡德明笑着说：“当然了，这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而回答的，这也是为了你的男朋友小峰。如果你能确定留在花美的话，其实合并这件事，我们的确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不用急在一时的。”
我看着胡德明，他并不知道鱼幼薇已经提出跟我分开了，只是这么简单三言两语，就把我跟鱼幼薇绑在了一根绳子上。鱼幼薇要是不留在花美，合并就势在必行。鱼幼薇要是留在花美，估计也做不到，她早就想在超模比赛之后离开的，这点我早就知道，只是胡德明如何知道的，却实在匪夷所思。
我回头看了一眼鱼幼薇，她神色紧张，看看我，又看看胡德明，然后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董事长，我之前就决定了，等现在手上的工作结束之后，就，先不工作了，休息一阵子。这段时间以来，我很累了，想放松一下。”
“放松，休息，都可以，公司都会给你假期，我只是想问，你这放松休息，是一段时间，还是很长时间？”胡德明笑着说：“你是要离开花美么？”
鱼幼薇咬了咬牙，说：“对，我有过计划，不只是离开花美，我会离开这个圈子休息休息的，所以，我不会加入其他模特公司的，董事长。”
鱼幼薇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有些意外，全都惊讶地看着鱼幼薇。鱼幼薇作为花美名模，在整个模特圈里也是很有名气的，但是要隐退的话，这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就算是楚婉都不知道，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胡德明好像早就料到，笑着点点头，说：“好，感谢你的坦诚相见。这些年如果花美有对你不住的地方，希望你能见谅，也希望日后相见还是朋友。”
鱼幼薇愣了一下，赶紧说：“当然没有，公司对我一直都很好，真的很好。董事长，我，我现在还没走，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之后再离开的。而且，如果公司，如果公司真的很需要我，我，我会再推迟一些时间，也没关系的。”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鱼幼薇这么说，意思就是，再怎么样都不会留下来，要走，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胡德明笑着说：“没关系，很感谢你。现在，我们不就是在准备合并么？只要合并之后，就是一家新的公司了，这些问题也就迎刃而解。鱼幼薇，你们模特，还有什么问题么？”
鱼幼薇话锋被胡德明抓住翻转，已经没了主动权，只能愣了愣，然后摇头说没有。胡德明笑了笑，回头看着白主管，说：“你是经纪人的代表，你对合并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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