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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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纤冲进厕所后才发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跟个妹子似的，被告白了就脸红心跳还害羞的跑掉了。

    他被自己形容自己的那个“害羞”雷了雷，囧囧的正好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张原本白皙的面孔此时通红一片，浴巾围的太匆忙了，根本就没弄好，还要用手勉强扯着，差不多又垮下了一半。

    他先是把浴巾重新整理好，又捧了两把冷水洗了个脸，终于觉得平静了许多。

    他自然不是第一次知道沈纤和陆煜是合法夫夫关系，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陆煜对沈纤这个人浓重的爱意，但这是第一次他受到了陆煜的表白，不再是因为过去的“沈纤”，还是现在的他。

    他不得不承认，当他被陆煜告白时，什么愧疚，什么不安，通通没有出现，第一时间从心中涌上来的只有欣喜，那种被喜欢的人告白的时候的欣喜。

    什么穿越，什么重生，什么灵魂转换，统统都被忘记了，现在冷静下来了，他慢慢的回味当时的感受，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恶劣，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刚刚被陆煜攥着，挣扎不出来的手，上面一丝红痕也没有，怎么可能挣扎不开呢，大概自己也不想挣扎开吧。

    他这是第一次强烈的有了一种希望，如果他是真的失忆就好了，那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了。

    他这样想着，大概是想法太过于强烈了，他的脑袋隐隐刺痛，很多破碎凌乱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有他做“莫玉安”时候的记忆，许多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想不起来的东西莫名的出现了，而且他好像还在和节修永说着什么话，旁边有几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看着他们，手里拿着什么本子，还有人举着摄像机。

    怎么他一点印象也没了，难道以前还有剧组在他们学校拍过戏？

    除了这段，更多的还是属于“沈纤”的记忆，孤儿院里艰难的生活，跑龙套的时候的希冀和努力，而且在这段记忆中，闪过了一个人脸，是节修永，年轻版的节修永，和他当年的好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然后又是一片模糊的灯光。以前“沈纤”和节修永合作过吗？这是在拍戏吗？

    就在他还在想节修永的时候，关于陆煜的零碎的记忆慢慢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还带着少年人未褪的稚气，冷着张脸，偶尔笑起来，会带上一丝玩味和邪气，如果要把他归个类，大概是那种有点小坏的大男孩，如果让沈纤自己说的话，他对这样的男生其实没有恶感，可是他现在的感觉却不是这样的。

    愤怒、厌恶，悲伤甚至是还有一丝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几乎要把他压垮。

    再往后的记忆就更加破碎了，他看到“沈纤”对陆煜冷眼相待，陆煜只能小心翼翼的讨好，不知道陆煜说了什么，“沈纤”突然大发雷霆，东西砸了一地，对着陆煜歇斯底里的吼。

    等他再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一片黑暗后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陷入黑暗后，他像是在黑暗中睡了一觉，又在黑暗中醒了过来，他又慢慢的看到了许多，仍旧是细碎的小片段，场景转换的极快，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沈纤”好像并不爱陆煜，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极深的矛盾，当他想探究原因的时候，却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只留下一阵刺痛，什么也看不到。

    “沈纤”大约是想彻底深埋彻底忘记这段过去，可又偏偏忘不了，画面是一片黑暗，却又扑面而来浓重的痛苦的情绪，夹杂着深切的恨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在昏迷中，他想醒过来，可是做不到，那种可怕的恨意鱼痛苦完好的传达给他，把他包围起来，没有一丝可以透气的地方，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这让他想起来第一次作为“沈纤”醒过来的时候，也是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就在他深陷其中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又听到了有人在喊他，声音忽远忽近的，忽明忽暗的，明明是极其温柔的，却和黑暗中那道充满着恶意的声音重合了，那令人不适的情绪并没有随着外界急切关心的叫喊而减轻，反而是越来越重，好像要将他彻底压垮，他挣扎着，猛地醒了过来。

    “医生呢，叫医生过来！”沈纤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些凌乱的记忆又立马重新涌入他的脑海，恶意的、嘲讽的、痛苦的、绝望的，他攥着手，愣愣的低着头，那些画面像是电影花絮一样零碎的从他脑海里闪过，等他整理完，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立即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空气是冷的，应该开了空调吧。他怔怔的想。可他还是出了那么多的汗。额头上的汗珠不堪重负的滚落下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被这没有声响的小水珠砸醒了，慢慢的抬了头，床边站了好几个人。

    陆煜、张修明、唐倩倩、付杰，还有医生。

    他看向了陆煜，陆煜那张此时满脸冰霜未褪的脸慢慢和画面中看到的稚气的大男孩重合起来了。

    医生看到他的状态有点担心，刚想说点什么，陆煜就摇了摇头，阻止了他。

    此时的沈纤坐在床上，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攥着被单，好像是还没从噩梦中反应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就这样抬着头，看着他，像极了八年前他们糟糕的初遇。

    陆煜早就有预感，他总要想起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的差别，结局无非是两个，或者冰释前嫌，或者加倍的仇恨，他也经常为此而感到焦虑，而真的到这一天了，他却异常的平静，因为他想的很清楚了，不论是哪个结果，他只会有一个态度，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