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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眼神的示意,趁此间隙,一步上前,将这个武功不佳的李延庚给牢牢的挟持住,那手上的大刀也“咣啷”一下应声落地。
逃过一死的我摸着自己的脖子,瘫坐在地,急速地喘息着。
“赵一鹤!你放开我!”
“大公子,眼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相信将军吧,他定会以大局为重的!”
李延庚挣扎着,可他一个青少年,如何扭得过赵一鹤这个武将呢?后头的士兵上前来三五个一起架着他,把他拖下了城楼。
“我呸——大局?贪生怕死,当懦夫投降,还谈什么大局!我没有你这个爹!我要去广宁告诉张总兵——不,我要去京城,我要告诉皇上!”
李延庚啼血的呐喊声声入耳,格外的凄惨。我心跳得极快,还没有从整个状况里头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抬头,居然……是李永芳。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何人?”
我平复了心跳,强撑着站了起来:“我谁也不是,也可是任何人。李将军,如果数十年后,大金注定要攻破山海关,现在投降,或许才是真正的明智之举呢?”
“你又知道?”李永芳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我说这些,是想救你一命。保住了性命,才能看到我今日所言,是否会一语成箴啊……”
未待李永芳深思,那王命印就冲上了城楼,大喊道:“李将军,奴酋的大军到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朝城楼外望去,远处,踢踏而至的明黄的旌旗……
“要杀,还是降,不过是一念之间,”我叹息,“将军一念,或许能扭转历史呢?”
王命印浑然不解,愣愣地看着我二人对峙。我看见李永芳眼里,闪过了一丝杀念,却咬着牙,收了刀。他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书卷来,扔在了我的面前。
我捡起来,竟……是努,尔哈赤亲笔的致书。上面写着:“明发兵疆外卫叶赫,我乃以师至。汝一游击耳,战亦岂能胜?今谕汝降者:汝降,则我即日深入;汝不降,是误我深入期也。汝多才智,识时务,我国方求才,稍足备任使,犹将举而用之,与为婚媾;况如汝者有不加以宠荣与我一等大臣同列者乎?汝若欲战,我矢岂能识汝?既不能胜,死复何益?且汝出城降,我兵不复入,汝士卒皆安堵。若我师入城,男妇老弱必且惊溃,亦大不利於汝民矣。勿谓我恫喝,不可信也。汝思区区一城且不能下,安用兴师?失此弗图,悔无及已。降不降,汝熟计之。毋不忍一时之忿,违我言而偾事也!”
努,尔哈赤这一封劝降书,说出来李永芳心中所有的担忧。
信里写:若是要战,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若是愿降,我便保城中百姓安宁……
李永芳是贪生,但并非怕死。努,尔哈赤带着十足的战胜之心而来,他唯有降了,才能保住抚顺百姓。
“王千总——”
“属下在!”
李永芳从怀里掏出了那块令牌,扔在了地上。
“我已决心弃城投降,你不必多说,这将军令牌,我交予给你,是誓死守城也好,投降弃城也罢。都与我李永芳没有关系了——”
说着,李永芳脱掉头上的头盔,扔在了地上,当着众人惊诧的目光,一步一步,步履缓慢地走下了城楼。
赵一鹤见状,双手握拳,长叹一声,也脱下头盔,跟了上去。
不明就里的王学道和唐玥顺也追上了城楼来。
“将军,这——这是怎么了?”
“他们要做孬种,也罢!反正老子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王命印捡起那令牌,狂妄地笑着,“我王命印,命硬着呢!待我杀了那奴酋,说什么我也要娶你过门!”
我手中紧紧握着那封羊皮降书。
……“既不能胜,死复何益?”
“全军听令——备守具,上云梯!”
王命印一声令下,守军都开始行动了起来。整个东城楼都布满了弓箭手,和投石器。我被王命印的部下带下了城楼,一路护送我到了南门。
这一路上,城外的厮杀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心中荒凉,望眼四周,哭泣着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妇人……南门,是抚顺城唯一可以逃命的出口了,抚顺城破的那一刻,南门就会大开,届时这抚顺上万的流民,该逃往何处呢?□□哈赤真的会信守承诺,放过这些无辜的百姓吗?
抚顺,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