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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咬唇懊恼着,那边的江之鲤却难得正经了一回,只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两只灰雁,朗声道:“你有酒,我有肉,真要感激我,不如请我去你店里吃顿饭罢。”
陆浅葱一怔,垂下眼低声道:“我,我不会做饭。”
江之鲤诧异,“那你这些日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陆浅葱有些不好意思,调开视线道:“我只会蒸馒头……和烫白菜。”
江之鲤一时无言,半响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扬着下巴踱步进了酒肆,虚着眼傲慢道:“那没办法了,我来准备罢,你把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
陆浅葱微微瞪大了眼:“你会下厨?”
“有什么不会的。”江之鲤笑道:“天下最易容的两件事,一是睡觉,二便是吃饭了。放着,我来。”
说罢,他铮的一声拔剑出鞘,拿着那把不染血腥、干净得如一泓秋水的乌鞘宝剑,在灰雁的脖颈上比划了半响。
陆浅葱望着满是雁毛的穿云剑,突然有些怀疑:“江公子,你真的会做饭?”
江之鲤还未说话,那双生花却是扭着蛮腰欺身上前,媚眼如酥,异口同声地为江之鲤辩解道:“那是自然,公子做的饭菜,天下一绝!”
陆浅葱分不清她们俩谁是谁,只好报以微笑。
那对双生花却是看出了她的尴尬,两人围着陆浅葱转了一圈,故意刁难道:“陆姑娘猜猜,我们谁是沉鱼,谁是落雁?”
这两人不止容貌,连眼神、动作,甚至是衣角摆动的弧度都如出一辙,陆浅葱实在是分辨不出。沉鱼、落雁的凤眸狭长,瞳仁是奇异而深邃的黑紫色,如同一汪深邃的漩涡,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在她们的注视下,陆浅葱顿觉手脚昏沉,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她想要逃离沉鱼和落雁的视线,却手脚生根般,难移半步。内心中最黑暗、最隐秘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冲破理智的桎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正心中慌乱之际,却见一阵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将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拍得后退一步,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
江之鲤满手雁毛的从后院走出来,神色凛然,几乎同时,陆浅葱惊醒,从双生花那如蛛丝般缠绕的视线中逃离,茫然的双目渐渐聚焦。
落雁扶着桌子勉强站立,连嘴角溢出的血丝也不敢擦掉,垂下头惶惶不敢面对江之鲤。沉鱼忙拉着落雁跪下,微颤着叩首道:“是属下僭越了,请公子责罚!”
“你们的利刃是朝着敌人的,而不是欺凌弱小。”说罢,江之鲤凉凉一笑,再次抬起右掌。
沉鱼一惊,扑过去将妹妹护在身后,颤声道:“公子饶命!这一掌下去,落雁即便不死也废了!是属下管教无方,让落雁如此造次,公子要罚便罚我罢!”
陆浅葱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舒了一口气,微微蹙眉道:“这是怎么了,突然要死要活的?”
江之鲤眉头一松,眸中的寒意渐渐消融。
“无碍,教育一下不听话的小朋友。”江之鲤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钱银子扔过去,朝双生花其中的一位道:“沉鱼,去街上打一罐酱油、买一包研磨过的香料来,对了,顺便挑两尾鲤鱼。”
沉鱼朝陆浅葱投去感激的一眼,接过沾满雁毛的银子,领命退下。
江之鲤又朝另一位吩咐:“去乌山上将旧林和故渊那两小子叫下来,今儿我们在酒肆用膳。”
落雁垂头摸了把嘴角的鲜血,红衣一闪,如血蝶展翅,消失在乌山镇的白青黛瓦间。
陆浅葱故作轻松道:“江公子,沉鱼落雁生得那般相似,你是如何区分她们的?”
江之鲤在木盆中洗净手,却是答非所问:“沉鱼落雁略通幻术,虽是贪玩了些,但本身并无恶意,你不必害怕。”
陆浅葱一怔,悄悄将发抖的双手藏在身后。刚才接触到沉鱼落雁的视线,陆浅葱瞬间就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敌意,她不知道那股敌视是来自她们中间的谁,但那种身体被掌控,内心的黑暗被驱使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但既然江之鲤开口了,她只好摆摆手,温和笑道:“无碍,我没事。”
江之鲤擦净手,勾唇一笑。
陆浅葱不依不饶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区分沉鱼落雁两姐妹呢。”
“想知道?”江之鲤勾勾手指,笑得狐狸似的狡黠:“你过来。”
陆浅葱朝他走近一步,侧过耳去。江之鲤微微低头,在她珠圆玉润的耳旁轻轻吹了一口气。
如羽毛拂过耳廓,陆浅葱浑身打了个颤,忙捂住耳朵蹲下,好半响才虚弱道:“江叔叔,你几岁呀!”
江之鲤哈哈大笑,拎着两只拔了毛的大雁溜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