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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他便知道祖母不喜欢他,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原因,偷听到祖母和周嬷嬷的对话,祖母……不对,应当是外祖母才是,嘴里一口一个“孽障”,当真是讽刺。
再看到郑福毓的时候,她像是忘记了那件事一般,毕竟是个小孩儿心性,自小又是被一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早就将这些事儿忘到脑后去了。
他听着琴音,觉得心烦意乱,招手说了句“停”。
自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杏色的衣裙,很是单薄,身姿娇小,垂着头走到他面前行礼。
“叫什么?”他放了酒杯,薄唇轻启。
“奴家小玉。”那女子屈了屈膝,声音轻柔却又不腻。
“小毓?”他抿唇,却又笑了笑,没有深究是哪个字,转头见蒋津远已经醉了,趴在小几上不省人事。他站起身,觉得腿有些麻了,站了一会儿才站定了身子,看着眼前的身姿娇弱的女子,缓缓走上了前,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被迫她仰头看着他。
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单薄,身形娇弱,她咬着唇被迫和男子对视,一双好看的眼睛隐隐带着水光,看着很是可怜,她不过是个艺伎罢了,即便是被人轻薄,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惹不起别人,仰着头不让眼泪往下流。眼前的男子确实生的好看,明明声音很是清冷,但是眼神却是很温柔,但她只觉得背脊生寒,他的眼神,就像是再看另一个人一般。
她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容貌倒不是多么叫人惊艳,但是这双眼睛,确确实实叫人怜爱。
“好名字。”他松了手,轻笑了一声,取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小玉的身上。
小玉被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不解与惊吓。
“冷吗?”他笑了一声,给她系着斗篷的带子。
“不……不冷。”她连忙摇头,但是身上披着的斗篷,却又是那般温暖,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怎么会不冷呢?”他叹息了一声,他那个三妹妹,最是怕冷了,每年最暖和的地方,一定就是明珠楼了。“女儿家应当好些爱惜身子才是,你下去罢。”
“公子……”她触及斗篷的手一紧,屈膝行礼,“多谢公子怜爱……不知何时公子有空,奴家才好归还公子。”
他淡淡摇了摇头,“不过一件斗篷而已。”
小玉垂着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惜他已经转过了身子去,她只看得见他宽阔的背影,她听说过,这人,是国公府的公子爷,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她见过许许多多地男子,觉得眼前的男子,和别人一样,却又不一样。
“奴家告退。”她屈膝,拢紧了斗篷,慢慢退了下去。
***
郑福毓上头有两个姐姐,大姐已经嫁人了,尚且离不得家,所以来不了,倒是她那个嫁进宫里的二姐姐来了。
“侧妃。”她起身屈了屈膝,目光看向了郑福毓。
“瞧瞧三妹妹,你我姐妹之间哪里这般多礼节的?这样我可生气了。”郑福柔笑道,莲步轻移到她的面前,一双玉手拉着她。
看她的气色,也确确实实是不错的,穿了身湖绿色的宫装,腰间悬着块玄镜玉,玉下是红色的璎珞,身后跟着的人有十来个个穿着粉色宫女服的宫女,还有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这涨势倒是不小,郑福毓怎么瞧都觉得这模样眼熟,可不就是还未生产时的张姨娘么?二叔怕二婶娘背地里阴张姨娘,可是安排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守着张姨娘的。
姐妹二人说私话,郑福柔便让随行的宫女嬷嬷退到外头去,拉着郑福毓的手,很是亲热,若不是这张脸就是郑福柔,郑福毓还只当这人是何处来的人攀关系,她可和这位侧妃的关系没这么好。
“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可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二姐姐尽是说笑话。”她呵呵地笑了两声,哪里会嫌弃,郑福柔送来的东西可是两盆东海红珍珠珊瑚,看来在东宫里受宠不是传言,确确实实是真的,这出手倒是阔绰极了。
“你也要出嫁,姐姐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妹妹几句话,这到了夫家,能忍着便忍着,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妹妹可不能在这事儿上犯了糊涂了。”她涂了红色丹寇的手又细又白,极好看。
这话本是不错的,但是从郑福柔口中出来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儿了,她笑着应下了,“多谢二姐姐了,妹妹定然谨记在心中的。”她看了看郑福柔,又笑道:“看来二姐姐在宫里倒是过得极好的。”
“殿下待我极好,当日妹妹不是还劝我?”她笑了几声,一只手放在小腹上,神色柔柔地,“殿下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今日还是殿下送我出宫的。”说罢,面上带着些许红晕。
她将郑福柔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倒是惊讶,莫非是有了身孕不成?不过转念一想,太子乘宠郑福柔的传言,倒也不觉得奇怪,不过,这才进宫没几个月,就有了身孕了?
“姐姐这是?”
“也不瞒你,前几日吃了鱼,便觉得恶心,请了太医把脉,说是滑脉。”她垂头笑道。
那就是真的了,她面上笑容不减,“那倒是恭喜姐姐了,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再思及方才的仗势,那也怪不得了,这可是太子的头一个孩子,自然是要小心些,不过,郑福柔这么快便有了身孕了,她倒是觉得有些惊讶的。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敲门,在外头叫了一声:“侧妃”。
郑福柔再里头应了一声。
“该回宫了。”外面的宫女催促道,如今侧妃娘娘有了身孕,那可是比不得的,如果一生下来,是个男孩儿的话,要是养在太子妃名下,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了,她们自然要小心翼翼地。
郑福柔倒是没说什么,又说道:“到了夫家之后,你可要忍着些,毕竟不是在家里头,有父母护着,夫为天,可要好生记住了,女人这辈子,不就是靠着男人的?”
她笑着说了声“知道了”,便起身去送郑福柔。
刚退回来,便听到外头有人说,“侧妃,您可哭不得,小心着肚子里的孩子。”
“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那声音娇娇柔柔带着哭腔,慢慢地远了。
郑福毓“呵呵”笑了一声,她这个姐姐,是个会做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