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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能拿这个作交换?他也有自己的发声渠道啊?”
“……”
“是因为有些话,只有我们《朝鲜日报》能说!”李父似笑非笑的摇了下头。“所有人都知道金钟铭的做电商的,所以电子商务这个话题,他怎么说,说的再公允,那也会被人当做有私心的言论。而我们《朝鲜日报》则恰恰相反,只要保持住之前的名声,那么哪怕是被政客、财阀渗透的如同筛子一般,说的也全都是为人张目的私心话,但也依旧会被民众当做公允的评价,因为我们向来是有信誉度有骨气的韩国第一大报!”
“这就是《朝鲜日报》这种大型媒体的价值。”李胜基分外叹服。“而刻意的跟三星和现政府反着来,就是为了保持住这种价值的根本来源显得独立且有骨气。”
“是啊。”李父难得欣慰的笑了一下。“而金钟铭很懂这个,所以不失时机的索要了我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李胜基当即连连点头。
而同一时刻,金钟铭正在公园里看着已经下线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断箭》,而看着电影内某人出色的表演,他犹豫了片刻,却也终于掏出了手机,然后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优博噻优。”电话那头人的语气听起来就很熟悉。“钟铭啊,这个时间有空给我打电话?不是在跟什么年轻人聚会吗?”
“老师。”金钟铭面无表情的轻声应道。“我有件事想向你讨教。”
“这可真是难得。”电话那头的安圣基倒是忍不住笑了。“你可是一直都蛮有主见的。”
“老师。”金钟铭没有理会对方的调笑而是径直问了出来。“你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觉的,我既然得势了,那就该大度,就该有气度,就该用大局观来处理事情?”
等了一会,电话那头才给予了回复:“出了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金钟铭大略的介绍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今天的事情其实一直有点邪火。”
“可如果有火气的话,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父子的下跪和敬酒呢?”安圣基追问道。
“各种各样了,比如……随便说一个吧,哪怕是我没专门去问,但是看看李胜基代言的那么多三星产品,猜也能猜到,他父亲是跟谁混的,总有一些投鼠忌器。”
“哈,投鼠忌器这个词用的很好。”安圣基笑了一声。“但是这个器到底是什么,结合你刚才那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
金钟铭没吭声,只是一边看着《断箭》一边静静的等着对方解释。
“首先,大家觉得你应该如何如何,当然是来自于远离你的那些人的臆测,在他们眼里,大人物应该个个都是符号化的人物,有人贪弊无耻,有人热忱奉献,有人强势霸道,有人懦弱无能……但这种符号化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一个影响到很多人的大人物,他身上人性化的东西对别人其实并没多大用处,大家也没必要关注。而且,钟铭你知道你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到底是什么吗?”
金钟铭保持了沉默,似乎在专心看电影。
“长久以来,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的年龄,而为了不给人留下年轻气盛的感觉,你总是在任何对外细节上维护着讲大局、有气度的形象。所以某种意义上而言,大家之所以这么看待你,是你自己求仁得仁。那么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上,你投鼠忌器,真的是忌三星什么吗?你忌的是伤害到自己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名声罢了!”
金钟铭有些丧气的闭上了眼睛,他根本无法反驳。
“然而这也是上位者的通病。”安圣基继续说道。“就好像当年我们搞死守电影配额活动的时候,为什么卢武铉要认怂?因为他也需要维护自己的政治形象,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不过钟铭,我说这个并不是在拿他当正面例子,实际上我觉得卢武铉这个人是反面特例,不可学……因为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竟然可以去跳悬崖。本末倒置了!”
金钟铭又睁开了眼睛。
“我今天真正想告诉你的其实另外一句话。”电话那头的安圣基加重了语气。“钟铭,我觉得你也好,那些人也罢,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你已经是个上位者了!而这一点,很重要!”
金钟铭又开始盯着露天银幕看电影了。
“那父亲,这件事情是不是算是过关了?”餐厅里,李胜基依旧在小心翼翼朝自己父亲请教着什么。“他都找你要了交换条件……”
“谁告诉你的?”李父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反问道。“而且,谁允许你用‘交换’这个词来形容刚才的事情了?”
李胜基心底为之一凉。
“胜基。”李父微微叹了口气。“今天我要给你上一节课,一节可能是我这辈子能够给你上的最有价值的课,你要能搞懂这个课题的话,只能上东国大的事情我都能原谅你!”
李胜基老老实实的站起了身,准备聆听教诲。
“三个问题。”李父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架起腿面色严肃的盯住了自己的儿子。“第一,我之前为什么一听到你在这里就心急火燎的跑过来?第二,为什么我一进来就要让你先跪下去?第三,为什么我这把年纪了,人家让我斟酒,我还甘之如饴?”
“那是因为我的做法幼稚……”
“都不是。”李父板着脸打断了自己儿子的呓语。“再来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你爹我当上了《朝鲜日报》副主编,是个大人物了?”
“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三星那边更受看重了?地位更稳固了?”
“不是吗?”李胜基略显惊慌的反问道。
“当然是。”李父很自然的点点头。“不然我怎么给你安排那么多三星的代言广告?我怎么给你安排奥运火炬手?我怎么给你安排大选代言人?当然是因为我现在比以前位子更高,当然是因为我比以前更为三星那边所看重,当然是因为……我在三星这个韩国经济王朝中的品级,比以前更高了!然后呢,这又如何?”
李胜基懵懂不解。
“哈!”李父嘲讽式的笑了半声,显然是对自己儿子的愚钝感到不满。“看过《善德女王》吗?”
“看过。”李胜基虽然不懂自己父亲为什么这时候说起电视剧,但还是紧张的点了下头。
“韩国历史剧个个编的给神话似的,金钟铭一个学历史的不愿意演韩国古装剧我是非常理解的。”李父摇头笑了一下。“但是《善德女王》这部电视剧是我少有觉得编剧有几把料的,当然,这个不是指他们给韩国又在历史地图上给扩大了不少疆域,而是说在政治戏上,他们那几个编剧对某些东西刻画的很是入木三分。”
李胜基睁大眼睛,静听教诲。
“我忘了哪一集了,具体剧情我也忘了,反正是新罗两个公主争权嘛,然后一个好公主准备把天文历法的秘密公之于众,将贵族神权的面纱给揭掉,然后这时候另外一个坏公主过来找自己的政治对手,说了一番话,让好公主放弃了这个想法……你既然看过,而且记性那么好,你给我讲讲,当时那个坏公主是怎么说的。”
李胜基知道父亲记错了,那部电视剧里没有好公主坏公主,那个坏公主其实只是历史上掌握朝政的美室王太妃而已,只是因为那是李媛瑶演的,显得很年轻罢了,而且那个好公主也没听完就放弃公布真相,不然她就不是好公主……但是,李胜基明智的没有纠结这些小问题,而是直接说出了那段剧情里的话,毕竟,《善德女王》这部电视剧是当年最火的‘正剧’,他还真记得那段剧情。
“坏公主美室跑过去找后来的善德女王,也就是好公主德曼说。”李胜基努力的回忆道。“这天下间的事物有的是纵着分的,有的是横着分的。比如说,整个天下可以分成大唐和大食,在东北地区则要分成高句丽、百济、新罗,在新罗又分为你德曼的势力和我美室的势力,这就是所谓的纵着分。但是,如果横这分呢?那只有两种人,一种统治人的,一种是被统治的,这时候我美室就和你德曼是一种人了!”
“说的多精辟?!”李父突然间大声问了出来。“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阶级!裸的阶级!你的那些什么前辈,看起来在你面前很有模样,你见了他们都要鞠躬问好。实际上呢?实际上他们的生死就握在你爹我手里,17亿韩元的欠债都在银行里,我打个招呼他就家破人亡!说让他跟他老婆孩子明天没房子住,他全家明天就要滚蛋,不服气警察就要上门!只是我不想这么敢而已,不代表我不能这么干!”
李胜基面色苍白,俨然是被自己亲爹的反应给吓住了。
“同样的道理,我们父子跟刚才那个金钟铭相比又如何呢?”李父自嘲般笑了一声。“你真以为要是他狠下心来搞你的时候,我能护着你?还是说三星愿意护着你?你想多了,人家跟我们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如果纵着分当然不是一路人,当然会顾忌。但是横着算,人家那才是阶级友谊呢……你觉得你有护身符,你觉得你是个人物了,所以不知死活的跑过来跟人称兄道弟的,我实话跟你说,真要是惹出了人家的邪火,谁也保不住你!所以,我才要你下跪,还亲自端酒,所幸来得及时,人家认了我的老脸……”
李胜基听到这话欲言又止,很显然他是觉得自己父亲有些言过其实了,却又碍于对方的权威不敢反驳罢了。
知子莫若父,本来还在气势如虹教育着儿子的李父看着对方这个反应后,心里突然一泄气,什么多余得心思都没了。
“父亲?”李胜基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趁着还有力气,我突然想在《朝鲜日报》里收个徒弟之类的。”李父忍不住揉了揉脸,然后呼出了一口气。
“为、为什么?”李胜基大为不解。
“因为自古以来,儿子都是不可靠的。”李父毫不避讳的迎上了自己亲儿子的目光。“当儿子的总觉的自己亲爹对自己好都是应该的,所以从不感激自己父亲……”
李胜基赶紧跪了下去。
李父理都没理他,而是站起来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两句轻飘飘的话:“还是师徒好,儿子视父恩为当然,甚至厌弃;可学生总是视自己师恩为报答,所以老师的话还是贵重的。你说我这半辈子存的东西,给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李胜基老老实实跪着,等到自己父亲消失在门外后却当即站了起来,满脸的恭敬也变成了不耐烦。
“钟铭。”安圣基那边还在跟自己的学生通着话。“我这人成就其实已经不如你了……有些话你要自己有判断力,我说,你自己思考就行。”顿了一下,安圣基才继续说道。“有的时候,真的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如果那样的话,我总觉你要么会变成一个伪善的机器,要么会压抑不住心里的那些东西,突然爆发,彻底不可收拾。”
“那么,老师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显了,不爽谁,就搞谁。不过要首尾干净,要从上而下如泰山压顶,让他们一击致命。我刚才已经说了,你现在是个真正的大人物了,也没必要刻意的应势利导,投机取巧。”
金钟铭点了点头,眼前却浮现除了杨贤硕的那张菊花脸……那件事其实有着双面性,一个是靠着阶级的差异,有着信息优势,轻轻的四两拨千斤。而另一方面,却也不能事事指望能像那件事一样能遇到绝佳机会,然后轻轻一点就能如何。毕竟,太过于取巧,反而显示不出力量。
“还有。”电话那头的安圣基微微叹了口气。“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你坚持一个演员的初心,如果你能在这种身份下坚持初心不动不摇,那么绝大部分人应该还会认可你苦心培养的形象的。”
“你说的是。”金钟铭轻笑了一声。“其实不瞒你,这些天的事情颇有感触,我倒是想拍一部讨论阶级、话语权,同时还能撒火的电影了。”
“你准备怎么撒火?”安圣基哭笑不得的问道。
“炸了麻浦大桥和……电视台大楼?”金钟铭回头看了眼自己身边最具代表性的两个建筑。
“随你便吧!”
“李胜基父亲还有点用。”金钟铭突然呼了一口气。“不用白不用,用完了,我就找机会搞死他!”
“要体现出高度感。”安圣基笑道。“让他死的时候都没发现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干的……”
“听起来,老师你也干过不少坏事?”金钟铭抬头盯住了眼前的电影屏幕,上面,那个安圣基扮演的教授竟然在被同牢房的流氓性侵……
“我在这个名利场混了快六十年了!”安圣基挂上了电话。
这时候,公司派来的司机已经在公园门口站了足足半个小时了。金钟铭不再理会露天电影,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代表……回家吗?”司机迎上来问道。
“送我去釜山。”金钟铭平静的吩咐道。“现拍戏!”
“是。”司机躬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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