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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星的经历被他讲给了王静远听,然后又被王静远讲给了胡云,再然后很显然胡云又把这件事告诉了骆养性,所以等到这天下午,骆养性把这件事情又向正拿着一本论语不知道该“随机”选哪一句话作为考题的萧木转述的时候,萧木听到的其实已经是一条四手消息了——没错,这显然已经不只是“二手”这么简单了。
事实上在骆养性来的正是时候,因为在他前来求见的之前,萧木正在感到发愁,他的强迫症犯了,毕竟论语当中充斥着大量短小精悍而又充满哲理的句子,让萧木有些挑花了眼,很显然会试和殿试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需要那么多的考题,即便是采取萧木喜欢的那种“截搭题”,也就是一道题能用两个句子的形式,想把整部论语当中萧木喜欢的句子全都用上,按照三年一次会试的频率计算的话,几百年也不见得能够实现。
所以骆养性的求见恰好拯救了陷于强迫症而无法自拔的萧木,所以萧木在听了骆养性的转述之后并没有骆养性想象当中的那么生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朕自会命人处理此事。”然后就把骆养性给打发走了——很显然,骆养性发现皇上并没有把处理这件事的任务交给自己,这让骆养性也感到有些紧张,毕竟这任务既然不是交给自己,那么就很可能在锦衣卫之外还存在着一个秘密的情报机构,在悄悄地监视着百官,还有自己,就好比说是东厂又悄悄地重见天日了。
而像是东厂这样的机构,无疑都是由宦官来领导的,而王承恩恰恰就是皇上最为倚重的宦官,所以在出宫的时候,骆养性怎么看送他离开的王承恩就怎么觉得不安,甚至对王承恩的态度比平日里还要客气了好几分,让王承恩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骆养性根本想不到,他猜测的重见天日的东厂根本就不存在,王承恩也根本就没有成为比他还要更高一级的特务头子,萧木之所以对他所奏报的市井之中售卖考题的事件没有太过于生气,一是因为带来这个事件的骆养性恰好帮他走出了强迫症的难关,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就是,萧木有着百分百的自信,市面上的在售卖的考题都是假货,毕竟连他这个考题的命题者,都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要选那些句子作为考题。
所以听了骆养性的奏报之后,萧木的心里自然是频频冷笑,当然对这个所谓的“泄题大案”并不十分关心,直到他在晚上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林檎听之后。
“想不到我都已经从根源上杜绝了试题泄露的可能,结果大街上竟然还有自称拿到了绝密的考题,还到处向赶考的读书人兜售。”萧木在讲完了笑话之后,最后总结了这么一句。
“还真的是‘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想不到穿越回到了大明朝,也能听到这种事情。”林檎对萧木讲的这个笑话自然也是十分满意,“这么有趣的事你是听谁说的,难不成你下午又偷偷出宫了不成?”
“那怎么可能!”萧木断然否定了林檎的胡乱猜测,“刚刚忘了告诉你了,这是骆养性下午的时候特意前来向我奏报的,说是王静远说的。”
“嗯,你还别说,王静远虽然在大兴当了那么多年的掌柜,但毕竟还是一个读书人,走到大街上也能遇到向他售卖考题的,我敢肯定要是换成了你,在大街上转上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人找你做这个生意。”
“刚刚你明明还怀疑我出宫了来着……”萧木先是小声嘟囔着反驳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王静远遇到了,他也是听一个暂时住在他们家的一个进京赶考的读书人说的,那个读书人的名字好像是叫做宋应星,实际上是他上午的时候遇到了这件事,然后讲给了王静远,再然后被碰巧去王静远家的胡云知道了……”
萧木说到这里,然后给了林檎一个“你懂的”眼神,便不再继续解释,毕竟话说道这里已经很明显了——骆养性无疑就是听胡云说的。
“宋应星?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的样子。”林檎努力地回忆着这个名字,但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最后只好放弃了思索,十分不负责地说道,“虽然我想不起来了,但这个名字真的很耳熟。”
“大明朝的读书人的名字我听起来都很耳熟。”萧木也不负责任地说着,“而且还都很好听,取得挺有水平,不像我那个年代,大家的名字全都清一色地什么‘博’、‘轩’、‘睿’‘涵’这些字眼,都让人审美疲劳了。”
“好吧,不扯这个了。”林檎最后也没能想起到底在哪里听过宋应星这个名字,而且被萧木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深有同感,大明这个时空的读书人的名字的文学性都很不错,都是那种让人听了一次就好像特别熟悉的感觉。
于是林檎便不打算在名字的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不过你我之所以会感到好笑,是因为我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题根本还没有确定,但那么多大老远赶来京城考试的读书人却不知道,要是放任这些售卖考题的情况不管的话,恐怕会引起考生的恐慌,最后白白便宜了那些兜售考题的人。”
“嗯,你说的很对……”萧木寻思了一阵,发现林檎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虽然从理论上来讲,这些售卖考题的现象对最后的考试没有影响,但考生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像机器一样严格按照逻辑行事,要是对此事置之不理的话,说不定会有相当一部分考生的情绪受到打击,结果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对了,骆养性跟我说,住在王静远家的那个考生宋应星,似乎就有些情绪低落,看来我还是要做些什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