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这是在长安城外临时圈起的一片囚地,圈禁着从江陵迁徙来的百姓。外围守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里面用高高的木桩隔起一片一片的囚笼,将那些百姓分批关着。露天的,在寒风中衣食无继,瑟瑟发抖。
一路上那些戍卫的士兵们见了觉儿都恭敬地行礼,并无人阻挡。他一直将我领到那些囚地的最里面,那里显然关押着一些重要的人物,连守卫的人数和规格都与前面不同。
领头的军官见到觉儿,走上来行了个礼,问:“略城公怎么到这里来了?”
觉儿气定神闲地说:“阿父让我陪伴母亲来这里见一个人。”
那军官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说:“江陵太守一直是单独关押的——请跟我来。”
父亲被单独关押在角落的一个营帐。一掀开那营帐的帘子,眼前一片黑。
那里面一丝光也不透。
我使劲眨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里面的昏暗。努力看过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蜷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看押的军官机灵地引燃一根白蜡,为我在前面引路,口中说:“夫人和略城公这边走。”
觉儿一手接过他手中的蜡烛:“你去多点些蜡烛把这里照亮些,然后出去看守着,别让其他人靠近这里。”
里面的老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们说话的声音,半低着头缩在角落里,依旧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轻声唤他:“爹。”
他的身子轻轻一颤,仍然没有抬头。
我心惊胆战,不知来到长安这些时日又发生过什么。整日独自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足以令人精神崩溃。
这就是宇文泰答应我的妥善安置?
我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又说:“爹,我是明音。”
他又一颤,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看我。
微弱昏暗的烛光中,他的脸颊和眼眶深陷,花白的胡须稀疏散乱地挂在下巴上,一眼看过去如同骷髅一般。
“明……”他的嘴唇颤抖着,看着我,“明音。”
泪水一下子盈满了他浑浊的双眼。他颤抖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好不好?爹可连累你了?”
我紧紧抱住他,泪如泉涌:“爹,竟让你受这样的苦楚!”锥心刺骨的痛,恨自己只是个女人,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连自己的父亲都安顿不好。
我一把扶起他:“爹,你同我走,明音带你离开这里。”我要将他带回聆音苑去。他一生勤勉克己,他应该享有一个安稳欢愉的晚年。
可是他拉住我:“明音,我不能去。”
我回头看他。
他说:“江陵沦陷,国家败亡,我这个江陵太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整个江陵的士民都被强行迁徙来长安,我没有以身殉国已是羞耻,还有什么脸面借着你的关系苟且偷生?”
觉儿在一旁小声对我说:“阿父已在长安郊外西北面为外祖安置了宅院和仆从,可是遣人来请了几次,外祖都不肯去。”
父亲看着觉儿,眼中露出欣喜:“这就是那年你的家书中提到的嫡长子吧?”
我点点头:“他是宇文觉。”
父亲欢喜得一瞬间眼睛都在发亮:“竟这么大了。长得真好看,眉清目秀的。”
我无心同他在这个腌臜地方絮叨这些,打断他说:“爹你跟我离开这里吧。宇文泰已同意让你在长安颐养天年。建康已碎,江陵已破,你还牵挂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明音啊,文臣无法马革裹尸,惟有死节而已,我怎么还能受着敌人的恩惠、在敌国的土地上颐养天年?我要怎样颐养?他日身死,都无颜去见祖先的。”
“可……可宇文泰也是你的女婿。你忘了他曾是敌人,只当是在享受女儿女婿的孝敬,好不好?”几乎是哀求。年逾古稀的老人,满脑子的忠君爱国。愈是苍老,愈不愿功亏一篑,晚节不保。
他叹一口气:“明音,你别瞒着我了。我在江陵早就听说了,近些年你同宇文泰并不和睦。他大肆纳姬纳妾,同她们住在云阳宫里,只留你一人在聆音苑。”
“爹怎么会知道?”突然之间被自己的父亲提起自己在夫君跟前失宠,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唉!”他如此沉痛,“主上之所以拿着旧图去跟宇文泰要求重新分地,就是想着宇文泰宠爱着你,总要给我三分薄面。纵然不能十分如愿,他能让个两三分,主上也就觉得足够了。可谁想宇文泰直接就发兵了。这才有人得知你早已失宠。”
我一苦笑,满朝文武竟在朝堂之上商量靠一个女人来讹方寸土地。
只得再苦苦劝他:“纵使我已经失宠,可宇文泰不会为难爹的。你放下朝堂的事,同我一起去生活好么?”
觉儿也在一旁说:“是啊,外祖。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其实我阿父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还都是有阿母的。你去聆音苑住,阿父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你已如履薄冰,爹怎好再让你冒险。”他攥紧我的手压低了声音,“何况宇文泰尚未立嗣子,这还关系到你儿子的前途。这样的时候,不要去惹怒他,连累到觉儿的将来。”
父亲如此坚决,我一时举棋不定。他说的不无道理。我今日是瞒着宇文泰来的,若是直接将父亲接走,不仅宇文泰可能生气,还确实有可能牵连到带我前来的觉儿。可是要将父亲置之不理,放任他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也不可能。
看来只有再去云阳宫求一求宇文泰。
我说:“那父亲再忍几日,我去求宇文泰,让他亲口同意你去聆音苑养老。”
说罢正要转身离去,外面传进来一个洪亮又冰冷的声音:“就在这里求吧。”
宇文泰!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帘子被人掀开,高高地挂起。他站在外面,是一个轮廓光亮的剪...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