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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独孤公子建的。
他让他只能遥遥看着,看着昔日怀中的女子,成为别人的笼中鸟。
丞相府的马车一直在那间布庄门口等着我。眉生装作着急,说:“夫人去了哪里?可急坏了,都要通知府上侍卫到处去寻了。”
我一笑,说:“等得有些无趣,去别处逛了逛。回吧。”
刚回去不久,姚氏便来了。
寒暄几句,她突然问:“明音今天好像一整天都不在家?”
“我出去买些布料。”
“买着了吗?”——
呀,竟是忘记了这件事情。只得勉力搪塞:“没有看到合意的……”
她不欲于我虚伪下去,打断我说:“我听说独孤信快到长安了。”
心上如被重重一捶。
她满脸泛起一阵严肃,说:“明音,不是我不信你,但有些话,我想提醒你。如今你的夫君是当朝丞相。不要做有损宇文泰体面的事情。”
语带警告,不容妥协。
她一心扑在他身上,事事为他筹谋打量。
我垂眸,没有说话。突然间厌恶她。
女人对女人的逼害,尤其残酷。
她意有所指地一笑,说:“我听说他临行前,梁主问他,父母尚在东边,卿欲归何处?他说,臣无事二主。梁主很赞赏,赏赐他很多珍宝一路带回来。”
臣无事二主。
她真是奸恶,一再提醒我,我不过是个事了二主的臣。早已没有他的气节,早已没有他的信义。
天堑长河,日落黄沙。
我已不再是个爱情的忠臣。怎再配他?
不要做梦了。
正在这时,宇文泰大步进来。见我俩站在庭院里,问:“你们在说什么?怎么站在外面?”
姚氏瞬间变了一张脸,回头笑盈盈说:“明音正在抱怨今天没买到合意的布料呢。”
他笑着看向我:“是吗?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差人去给你找找?入秋了潼关那里会越来越冷,还是多准备些毛织的料子好。”
我轻轻嗯了一声,极力掩饰着心事。
宇文泰回头对姚氏说:“你去带毓儿吃饭吧。我今晚在这里吃。”
姚氏应了一声,看了我一眼,缓步出去了。
宇文泰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进到内室,说:“我看你怎么不太高兴?刚才是不是同碧儿吵架了?”
“没有。”我说。
他突然贴近我的耳边,轻轻说:“今夜我想留下。”
我一怔,连忙离开他的身边,往后退了几步,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又走近前来,说:“不想再等了。你既嫁给我,早晚都是我的人,何必白白消磨时间。”
我有些慌张,连忙提醒他:“可你答应过我,若我不愿意,你……”
若我不愿意,他不能碰我。男儿郎顶天立地,一言既出岂可出尔反尔?
他笑起来。
明明是笑起来,可浑身上下都透着迫人的寒冷。我莫名地有些心虚,也不知心底什么秘密被他窥见,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他说:“可你不也食言了?”
啊!他是已知道吗?他怎么会知道?
“我……”
话未出口,他一一步上来,将我拎起扔到床上,随即自己覆了上来。
我吓得如坠冰窖,手脚一瞬间变得冰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浑身止不住发抖:“宇文泰……”
他嘴角边嘲弄的笑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翻滚的怒色。
他的手指轻轻抚着我的嘴唇,唇边又泛起冰冷刺骨的笑,问:“这嘴唇,方才被谁吻过?”
他看着我的眼睛黑沉沉如同无边的黑夜即将把人吞噬。那黑色的浪一波连着一波。
我只觉得浑身剧烈一抖。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我仿佛犯下一个弥天大错被人发觉一般窘迫又无地自容,连忙撇开他的手指,转过脸去不看他。我不敢再看他。
他真的发怒,尤不肯放过,沿着我的手臂一路抚下去,又问:“这身体,方才被谁抱过?”
声音如深水缓流,但下一刻就会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狂风大作,山雨欲来之势。
他什么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我一把推向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
推开又能怎样?在他的掌心中盘旋,我能逃去哪里?
他一手将我拉回,重又按倒在床上。几乎红了眼。
他又一把重重捏住我的肩膀,死死掐住,似能一手卸下一般,恶狠狠地说:“婚礼那天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再单独去见他!”
他的细长的丹凤眼眯着,遮挡不住喷涌而出的凶光。
我颤抖着,觉得自己如院子里挂在秋风中的一片银杏树叶,随时都会摇落在地。
零落成泥。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中翻滚着黑沉的怒气,如夏日的午后那滂沱暴雨来临之前在天边不断翻滚的黑云。
时间一下子被拖得无边无涯,无数的回忆从脑中呼啸而过,川流不息。
宇文泰,他,他用如此凶狠愤怒的目光瞪视着我。
可他也曾经无限爱怜地同我说:“你亦是我梦里的女人。”
独孤公子捧着我的脸急急问:“他欺负你没有?”——
他甩开我起身,居高临下冷冷地垂目看着我,冰冰地说:“明音,我只原谅你这一次。若有下次,我就只当我从未给你做过那样的承诺。”
说完一振衣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