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合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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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作为玄最后的时光，他不知道未来，但眼下，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虚度”。他慢慢走，像在散步，一般人吃完饭那样。这是多么奢侈啊，但玄不在乎，每走一步，他的思绪就减弱半分，逐渐放空。

    他这短暂的一生都在匆匆忙忙，有什么时候像现在那样独自无所事事呢？这么平常的事情，对他也是奢侈，值得他消耗最后宝贵的时光去做。

    他要坐在这里发呆，坐在这里，盯着远处，一动不动。

    他总是希望而且拥有陪伴，现在自己陪伴自己的时间那么宝贵，他很是珍惜。他不会花时间在徘徊、无助、疑惑这些情绪上。

    他很平静。

    这是他作为玄的最后一天。对荧来说也是，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也许和他一样，独自享受最后的时间。他看到远处，想象她在远处回看自己。那一点点想象总能美化一切，包括感情，包括风景，包括不断的无意义的重复，人的本质。

    不是吗？人的本质就是重复，重复人，重复感情，重复错误，也重复了自我。犹如这日出日落。

    夕阳垂落，大草原的色调一变，玄仿佛看到永恒，在这一刻的美丽，已经印在他内心。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这样专注欣赏这个世界。他这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爱着它，留恋它。

    可惜这种美丽不是真的永恒，如果说什么是永恒，错觉才是。夕阳始终会消失，后面还是漫长的黑夜，日出还会来，希望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泪滴在衣领上，他的情绪是那么平静，眼泪显得如此突兀和毫无理由，也许他忘了眨眼，产生的生理反应，也许他的身体也被周围的景色感染。

    正是这个世界的美和爱，让他可以做出高于自己的行为。这叫牺牲和奉献。他也许在自我感动，他自嘲自己成为了殉道者，但是——

    玄觉得自己准备好了。

    ***

    遗迹里极其安静，只要避开山鬼的活动区域，就没有任何事物活动的迹象了，即使灰衣怪人也不在。

    玄看到熟悉的朋友。

    “小白。”

    天马靠近他，伸长脖子，在他肩上轻轻摩擦。

    “谢谢你。现在你只需要等待。你将是这一切的见证。事实上，你是我们所有经历的见证……我不骗你，我一直对你的存在都感到疑惑，但我一直相信你，哪怕这信任是如此有限。”

    小白的美丽的双眼仿佛另有深意。

    玄向偏僻的房间走去，那是沉默的棺材存放地。果然，荧就在那里。她侧着身，低头看着那口棺材，银发顺着一边低垂到胸前，周围水晶的微光打在脸上，毫无表情。

    人们对自己的了解最少，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需要镜子。玄远远看着自己活生生的镜子，似乎了解了，也可能永远不。

    玄说：“玄。”

    荧说：“荧。”

    这一次重逢，他们下意识的，以自己的名字称呼对方。

    他们那次分别后，都各自寻找不同的爱侣，却始终没有像对方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