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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州城外，熙熙攘攘。
快过年了，今日又恰逢集市，城门口出出进进的都是赶着购置年货的百姓，有徒步进城的，有骑马而来的，还有大户人家携老带幼热热闹闹的马车、轿子。
幸而李世民早有准备，关防文牒、衣着打扮一应毫无破绽。
所以，我们跟着长长的队伍顺利地进了城里。
“下面去哪里？”紧跟在李世民的身后，在人群里我压粗了声音问道。
“新月，你不是饿了吗？我知道一个地方，羊肉汤饼最最地道，你想吃吗？”他的眼睛里带着一抹笑意，轻声道。
“真的吗？”我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急道。
“跟我来！”跟在他的身后，一转一转再一转，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家位于偏僻地带但是生意奇好的饭铺里。
店面不大，但是房屋装饰很有西凉和胡地的风味，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属于羊肉特有的又暖又鲜又香的味道。
找了个临窗的地方坐下来，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羊肉汤饼就放到了面前。
隔着氤氲升腾的热气看过去，香气扑面而来。大大的碗里，汤汁的色泽是如同牛奶一样浓浓的白白的，可见是下了功夫熬制的老汤。不需拿筷子去翻，羊脂白玉一样的面饼，粉红细嫩的羊肉，黑玉一样的木耳，碧绿欲滴的青菜立即尽现眼底。
“你不是很饿吗？还不快点吃！”他看着我，笑道。
“色香味俱全，像艺术品一样，舍不得吃呢！”鼻子凑上去，深深地闻了闻，忽而觉得不妥，歪着头看他：“哼，在你的眼里难道我真的快成猪了吗？”
“差不多吧，——不过，不是‘快成了’，而是本来就是！”他面色淡然如常看着远处，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刚想发怒，可是旋即一想，立刻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我是你老婆，我若是猪，你也逃不掉！猪是秦王，秦王是猪！哼！”
说完，索性瞪大了眼睛迎上那双发怒的眼睛，和本姑娘比眼睛大小，谁怕谁呢？
“宇文新月，你把那镜子拿过来照照，你这是什么丑样子？”他无比忍耐地盯着我，摇头道。
“什么样子？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我撇着嘴微微一笑，拿起碗上架着的竹箸，决定先喂饱了肚子再打嘴皮子官司。
“慢着！”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将筷子夺了过去。
你——小鸡肚肠，连饭也不给人吃了吗？
正想生气，却见他从身上掏出一方雪白帕子，对着筷子一根一根细心地擦拭起来。
这个动作！这个动作，为什么这样熟悉？
眼睛一酸，泪水险些掉落下来——是的，那时候，和欧阳天一起外出旅游的时候，他总是把吃住的地方都为我安排地很舒服，迫不得已到了环境差一点儿的饭店吃饭，他总会细心地把我的筷子拿过去，就着水龙头为我冲洗干净或者拿了湿巾纸细细地擦拭干净——那个动作，几乎已经成了我眼前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
“好了！”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两只竹箸的一端，并得很整齐了，轻轻地放在我的碗上。
“你怎么了？”他大约发觉了我异样的沉默，奇道。
“哼，感动的呗——”带着一抹哽咽笑道，将心底里突然泛起的一缕忧伤努力驱走了。
他摇了摇头，笑着叹道：“就为这点小事感动成这样，可见是个好没良心的小丫头！”
笑着低头吃饭，在氤氲扑面的热气里将眼泪悄悄地掩饰过去了。
他一边喝汤一边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如果回忆让你不开心，那就索性忘了吧，即使是欧阳天，也希望你多笑一笑呢！”
等我抬起头，却发现对面的人正专注吃饭，反而是我，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得了幻听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