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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崔胤基本上算是朱温的人,那么很显然,李克用自然不肯干。
李克用的面子明显比王珂大得多,同样是一句王重荣有功于社稷,李晔听王珂说了,那是全无反应,现在听李克用提了一句,立刻表示想起来了,随即二话不说就任命王珂为河中节度使。
谁知道李克用面子固然够大,但是没办法,人离得远,如今最能影响长安的是离得近的那几镇节度使,于是王珙、王瑶在朱温的暗中怂恿下,开始以重金结交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等人。
这三位收了钱,还是很有契约意识,立刻上表请皇帝任命王珙为节度使,谁知道李晔当时刚刚把王珂的旌节赐下去,已下的命令怎能说改就改,何况这一改,没准李克用就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意外的是,李、王、韩三人争来争去得不到满意的结果,觉得很没面子,难道咱们三个的脸皮加起来还不如李克用一个人的大么?于是打算合伙也来一场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乾宁二年五月,李茂贞、王行瑜、韩建相约带兵到达长安,长安市民“人皆亡窜”。李晔亲自登上安福门严厉责备三人。
三国演义中钟毓、钟会两兄弟,年龄分别为八岁、七岁,见了魏文帝曹丕,“毓见帝惶惧,汗流满面。帝问毓曰:‘卿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李茂贞、王行瑜哥俩这次基本就是这个情形——“行瑜、茂贞惶恐战汗不能语”,李茂贞、王行瑜惶惶恐恐、战战兢兢,汗出如浆,接不上话。
说来也怪,按说李晔这个天子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强大的气场,竟能一出面就震慑住两个一贯不听话的藩镇节帅,估计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些从基层升上去的军事将领文化水平较低,一见天子高居城门之上,疾言厉色,犹如神祗,当时就自个儿心慌了,加上水平较差,又反驳不出什么有档次的回答来,顿时就急出一身汗。
然而与李茂贞、王行瑜同来的韩建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他在当时的同类人中,算是比较热爱学习的一位。
韩建的学习方法很符合规律,没人给韩建编这样的课本,韩建自己动手创造,他让人把字写在对应的器皿、及床上物品之上,这样认字,比图画更生动具体,韩建看得久了,慢慢地把这些文字记住(遣人于器皿、床榻之上各题其名,建视之既熟,乃渐通文字)。通过这样的方法,韩建同志完成了自我扫盲。
脱盲之后的韩建更进一步,他找来字典《玉篇》,高兴的说:“我分类慢慢研究,还有什么学不会的呢?”(见《玉篇》,喜曰:“吾以类求之,何所不得也。”)
韩建同志的努力是有收获的——“通音韵声偶”,他学懂了音乐。韩建懂得音乐,可以说文化水平上比那些大老粗高一截。要知道,音乐的“乐”在古代经常与礼节的“礼”连在一起,礼、乐都属于“六艺”,是儒者要掌握的技能。
六艺中还有“书”,这个解释起来也有点复杂,不过人们通过多读书可以提高自己,这当然是真的。刘崇望、张浚等人的口才为什么那么好,“涉猎文史”嘛,肯定与读书多有关。韩建也是从未耽搁了读书(暇则课学书史)。
当李茂贞、王行瑜二人不能依礼回答李晔时,韩建肚中的学问有了用武之地——“独建前自陈述”,韩建自己娓娓道来,解释了带兵前来的原因。
三人表示,站在维护皇帝和社稷的立场上,发现南牙、北司互相倾轧,对国家的危害太大了,一定要把那些大的蛀虫清除出官员队伍(南北司相倾,深蠹时政,请诛其太甚者)。
到底谁是太不像话的“太甚者”呢?那就要看话语权在谁的手里。三人说:“韦昭度征讨西川时犯了严重错误,李磎当宰相大家都不同意(韦昭度讨西川失策,李磎作相,不合众心)。”
前一阵子他们来,杜让能被逼赐死。这次更进一步,不等李晔命令,对韦昭度、李磎意见最大的王行瑜,把韦、李两位宰相杀死在都亭驿。刘崇望比较倒霉,他只是由于被李克用说了句好话,居然也被贬出长安。
三镇杀了宰相,完成了一件事,还有一件老王家兄弟仨的家事国事。三人不断要求李晔把王珂与王珙对调,不然他们就赖在长安不走了。
李克用打听到这个情况,独目一瞪。哟呵,孤王安排的人你们不满意,还敢为这事去逼皇帝,长能耐了啊?当下传檄天下,起兵往关中平乱。
三镇节帅一听就懵了,李克用这独眼龙还真来啊!当下忘了之前说过的话,第一时间卷起铺盖各回各家,准备迎接李克用的考验了。
李曜对这一段历史反反复复琢磨了不知道多少次,觉得这里面蕴藏这几个机会,其中有三点最为关键:其一,战功。其二,河中。其三,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