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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傅妧迟迟不敢迈步,朱雀又嘲笑道:“之前一股子想把我从车上踹下去的劲头哪里去了,”他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绣花枕头……”
看到她陡然转寒的目光,他后面排队等着嘲笑的词儿一下就卡壳了。不得不承认,她除了在萧衍面前有几分收敛外,对于其他人……那眼风还真像是刀子,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这种天气,竟然也能觉得火辣辣的。
虽然他说的话一向不中听,但好歹也是为了她好。傅妧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掀开了营帐的帘子。
大约之前南宫慕云已经把伺候的人都打发走了,帐篷里面静悄悄的,并沒有别人。
绕过屏风,便看到静静躺在榻上的他,不知是还在昏迷中,还是在熟睡。见他呼吸平稳,面容平静,她忍不住悄悄把两个指头搭到他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待探知指端的脉搏跳动平稳有力,一颗心才算是终于落到了实处。
她悄悄吁出一口气,正待把手收回,他却忽然反手一扣,准确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傅妧大惊失色地往他脸上看去,却见他满眼的警惕在看清楚她的模样后,减退了少许。“是你……”他眉心微拢,语气中有些困惑,但脸上的神情却放松了些。
傅妧只觉自己的手心瞬间就沁出了汗,心跳也乱了节奏,耳鼓处一瞬间只能听到血脉撞击的突突声。
半晌,她才艰难地自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來:“你……还记得我?”
刚才的那句话,确实让她太过惊讶,但是看他此刻的神情,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萧衍放开了她的手腕,眸光淡然:“当然,我曾见过师傅与你在一处,”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奇怪,我倒沒有在千杀门的弟子中见过你,你是他新收的弟子?”
傅妧悄悄握紧了拳头,手心里仍然满是汗水,虽然这种回答才算是正常,但心底仍难掩失望情绪。刚才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一切都沒有发生过,他们仍然是从前那般,她甚至有一种想要紧紧拥抱他的冲动。
然而这世上,失而复得的事终究是难得一遇,他只记得她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却不记得她是傅妧。
“不……”她勉强答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那么,”他的目光陡然锐利了些,“你是怎么进來这里的?”
傅妧一怔,随即才明白过來他是在怀疑她,是啊,一个陌生人怎么能穿透外面的重重屏障來到这里看他?而且还是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不仅如此,连帐篷里本应伺候的人也被遣散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已再度发问,语声变得严厉起來。
“我……”傅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而另外一个声音却代她解了围。
“师兄,是我带她來的,”慕三千掀帘而入,脸上挂着明媚笑容,“刚才我在门口撞见南宫师兄,同他说了两句话,便让傅姑娘先进來了。”
萧衍不答,目光在慕三千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验证她这番话的真伪。
慕三千自知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于是只笑道:“怎么,难道怕我害你不成?”她和萧衍是多年的师兄妹,彼此间的信任自然非比寻常,说出这样一句话來,萧衍必然会立刻否认。
然而这一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虽不会害我,但是……好心难免办了错事。”
他的口气虽然淡淡的,但慕三千却立刻变色,原本说那句话是为了开玩笑掩盖眼下的尴尬局面,这一來却有了几分真意:“你是在怀疑我了?”
终究还是年轻,被质疑了这样一句,眼眶就是一红。傅妧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因为自己和萧衍起冲突。
已从床榻上坐起身來的萧衍别开了目光,语气里似乎也带了一丝困惑:“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傅妧心口一跳,忙道:“大约是中毒的缘故,这世上有许多种毒药能让人产生幻觉,或许,刚才你是做了一个梦。”
他的目光再度变得凌厉起來:“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连这件事也知道?”
傅妧立刻知道自己又失言了,萧衍是一国之主,三军主帅,他受伤中毒的事自然是军中的大秘密,倘若流传出去,极有可能动摇军心。一般人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但在他眼里看來,傅妧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知道他的病情,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慕三千才刚动了动嘴唇,萧衍已然沉声道:“不要说是你同她讲的了,之前连你也不知道。”
慕三千哑然地闭上嘴,向傅妧投去无奈的一瞥,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