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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白衣侍从身后走过重重回廊,又踏上曲折的楼梯,终于來到一扇巨大的雕花石门前。那道门半边黑色半边白色,中间的门环却是黑白交融,乍看上去,那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似乎还在不停地流动变幻着似的。
白衣侍从恭敬地推开沉重的石门,然后就恭敬地等在门边,让她自己进去。
傅妧深吸一口气,终于跨过了门槛。刚走进那间宽敞的屋子,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里面实在是太冷了,和外面的温暖如春截然相反,像是冰窖一般。
屋子里几乎沒有什么家具,除了摆在正中间的一张圆形大床,上面罩了重重叠叠的帐幔,隐约可见其中有个人影。
傅妧停下了脚步,皱眉道:“在卧室接见客人,也是东昭的礼数么?”
良久,帐幔内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那么,半夜闯进别人的卧室行凶,是你们带來的特别礼物么?”依然是那天在广场听到过的悦耳声音,从声音上判断,这个人还很年轻,但是傅妧却已经从姜昀口中知道,这一任东昭大祭司已在位数十年了,而且从一开始,他的年龄就是个谜。
见傅妧久久沒有回答,大祭司再度开口,这次的声音郑重了许多:“听说,你们这次來是想要我帮忙救人,就像当初救萧衍一样,是吗?”
傅妧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立即应道:“是,如果您愿意帮忙,我们感激不尽。”
“可是……我要你们的感激,有什么用?”帐幔内传出來的声音宛如叹息,又似乎别有深意。
傅妧一怔,尔后才缓缓问道:“那么,您想要什么?”
帐幔忽然无风自动,从里面飘出一张纸來,分明是一片轻飘飘的纸,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飞到了傅妧面前。她本能地伸手接住,才发现那张纸上依旧是她的画像,只不过这一次的画像,却有了些区别。
如果说之前的画像只是眼神五官传神的话,这一次则是连体态衣着都描摹尽致,画中的她身着一袭如火红衣,飞扬的裙角和袖边都似火焰朵朵,在洁白的画纸上盛开。
“之前的画像,你想必也见过了,和这幅一样,同为我梦中所见,然后才画下來的。”大祭司的语气很是平静。
“那又怎样?”傅妧心底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一幅画的是我命中的灾星,而你手中的这一幅则是解法。”帐幔再次被撩开,那人不过一个弹指,她手中的画像便烧了起來,那些明丽的红色变成了火焰开出的花朵,像是在纸上活过來了一般,娇艳明烈。
火焰簇拥着她飞扬的身姿和倾世的容颜,然而只是片刻之间,所有这些都化作片片飞灰,自她的指间飘落。那些火焰灼去了画像,却丝毫沒有伤及她的手指,不知道是怎样神奇的术法。
“我要的代价很简单,一命换一命,我可以救你想救的那个人,但是作为回报,你要成为祭坛上的祭品。”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傅妧已经完全明白了,所谓的献祭,就是以活物來祭奠上天,只不过这一次,用的不再是那些牛羊,而是她自己。
那些绚烂到极致的火焰,就是她的归宿。
“大祭司的意思是,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避过命中的灾祸,是吗?”她轻声发问,觉得发生的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然而从对方口中说出,却有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
沒等对方回答,她已然扬眉道:“我答应。”
她这样爽快,大祭司却像是有些讶异地沉默了片刻。傅妧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不过,希望你能让萧衍他们先离开东昭,再來做这件事,不然,我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虽然他的力量在你看來或许微不足道,但他……”
“你错了,”大祭司柔声道,“他的力量,怎么会是微不足道?”他低低地笑出声來,仿佛是在笑傅妧的愚蠢,又仿佛是在自嘲。
“你先回去吧,”他再次开口,“我会想一个合适的方法把你留在东昭,让萧衍先回北燕,等我救了你们想救的那个人,就是你履行刚才承诺的时候,如何?”
他这样说也算是光明磊落,傅妧沒觉得有任何不妥,于是点头道:“好。”
她正想离开,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放了他们,包括洛奕在内。”
回答她的是突然变得冷漠起來的声音:“其他人我可以暂时不管,但是他……需要受到一点教训才行,”沒等傅妧再次反驳,他已经继续道:“你的价值是换取我出手救人的机会,除此之外,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