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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叫她,想来应该已经到行那周公之礼的时候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把那句什么第一次服侍夫君,妾身蒲柳之姿,还望垂怜之类的话语说出口来,却发现陈文的思路不知道又跳到什么地方去了。
“娘子,你知道吗,刚刚喝合卺酒的时候,为夫突然想起了一个以前听过的故事,其中有一句便是,拜过祖师爷,喝过合卺酒,你就是我老牛家的人了。”
“啊?”
周岳颖先是一愣,随即便从刚刚陈文说话时的胡思乱想中反应了过来,皱了皱眉头,随即便开口说道:“夫君这故事里,说这话的八成是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吧。”
话一出口,周岳颖突然有些悔意,昨天晚上她母亲可是说过了,嫁了人,便不同于在家,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尤其她还是嫁给了陈文这等前途一片大好,便是国公、郡王也未必不能当得的大人物,内宅里更是须得如此。况且,作为正妻,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怕夫君说小妾比她长得漂亮,也要点头称是,并认真附和夫君的话语,决不可有半点不满,以免落个善妒的名声。
眼见着陈文先是一愣,周岳颖连忙想要说些什么把这话圆回来,谁知道陈文竟然点了点头,对她的看法表示了赞同——牛魔王抢了紫霞仙子当压寨夫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是什么,甚至可以说,便是土匪也大多没有牛魔王那样的,至少土匪里面可没有吃和尚以期长生不老打算的疯子。
陈文只是按照他对故事的理解表示了对周岳颖的回答的认同,可是在周岳颖的心中一丝幸福的感觉却油然而生。
她家算是书香门第,家中的规矩森严,不比平民百姓,男子说话,女子都绝少有敢插嘴的。她还好一些,毕竟是没出阁的姑娘,她的母亲、大伯母,两个堂兄的妻子、小妾,亦或是她的兄长周敬亭的妻子,除非夫君有所问,否则都只是在一旁听着,绝少有插嘴的。因为她们,甚至是她都知道,无论说的对与不对,插了话都可能会引发夫君的不满,所以一个个的都谨小慎微的,绝少愿意逾越这其中的界限。
成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可读了李贽的书,这样的日子反倒让她感到疲惫,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如此,更别说是亲身去过了。况且,这还仅仅是其中的一个缩影,更多的规矩,针对女子的规矩在家中比比皆是。她生在这样的家族之中,对于很多都能够适应,但是一辈子谨小慎微、战战兢兢,面对的甚至还是一个她未必见过,有过好感的男人,却是怎么想都觉得不甘的。
原本,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像李贽那样能够写出那些观点和理念的人才会有可能真正的平等待之,或是不那样轻视,甚至她已经打算好了,若是一辈子碰不上这样的男子便终身不嫁。可是谁知道,这些年过来,本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她,却发现这世上原来还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陈文,对于眼前的这个即将陪伴终身的夫君,周岳颖最初的印象只是一个善战的武夫,勇敢、智计都不或缺,而且以着戚家军当年在浙江的战绩,陈文打出了重建的旗号后亦是如此,所以她才会这支明军,尤其是陈文有着极大的信心。
然而,这份信心其实也仅限于军事上的,于她自身,却从未想过会有今天,甚至在易青在她面前提及的时候,即便是那时她已经见过了陈文,却依旧不认为这会是一个值得她付出一生的男子。
可是随着几次的偶遇,每一次对于陈文的了解的加深,都会让她感到一丝意外,原本以为这样的意外会一次次积累下来,或者仅仅是只是个人生中的意外罢了。谁知道,那一天她的兄长下值,偷偷的却告诉了她陈文想要约期相会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是在那时,对于陈文的印象,她也仅仅是稍好于常人罢了,还到不了以身相许的地步。可是她不敢,不敢不去。陈文如今的身份权位,她们周家在浙江明军中的位置,尤其是她的兄长一向待她甚厚,若是不去的话,只怕引起了那位侯爷的不满,便会是家破人亡的悲惨收场。
几次的往还,尤其是她兄长平日里提及过的一些事情,使得她相信陈文并非是那等会为男女之事而迁怒他人的人物,但若是真的拒绝,她也不敢冒这个险。况且更重要的是,对于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她也想从陈文的口中得到答案,于是乎才有了那一次的私会。
战战兢兢的踏入西峰寺的大殿,陈文借用自梳女的故事来诠释他对于那个“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念,着实让周岳颖大开了眼界。待到那个倩女幽魂的故事娓娓道来,一个人无情之人是不可能对这等故事记忆犹新的,尤其是那份体贴和双手间的温暖,原本她心中对于陈文那份冰冷冷的武夫印象开始土崩瓦解。
以至于,待陈文亲口问询她对于求亲之事的看法时,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瞬间将她的坚持压倒。
如果没有陈文的那番面对面的询问,也许她还可以再多了解一番,可是转天那位名满天下的姚江黄孝子便登门到访。默认了许婚的态度,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原本她还有些忐忑不安,直到刚刚的那一瞬间,陈文对于她的看法的认同,着实让周岳颖的心中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窃喜和幸福。
“夫君便把那故事讲给妾身听听,能被夫君记下,想来也不会差的。”对于周公之礼,她还有些紧张,既然陈文提到了故事,便姑且先听听,但愿听过了便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故事确实是个好故事,感人之处便是倩女幽魂也未必能比拟,但那个故事的结局却同样是一个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放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实在是不合时宜。
“那故事不太适合今天的日子,有些细节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改天的吧。”陈文看得出,周岳颖现在还有些紧张,聊天便是纾解紧张情绪的最好办法,但是眼下的状况,最好还是他把彼此之间的那层雾气吹开为尚,毕竟指望一个姑娘家主动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
“我记得临出发南下前,在天津卫的茶肆里,听过邻桌的几个吃酒的假鞑子说过一个故事,很是有趣……”
陈文记得,以前在网上曾听人提过,说是满清的皇帝翻牌子招妃子侍寝,敬事房的太监还要做记录,并专门进行存档,据说这么欺负太监竟然还是满清的祖制。
是不是真的陈文不太清楚,也没有查过。不过仔细想来,努尔哈赤在世时,多尔衮的老娘和代善不清不楚;皇太极那个家伙姑姑、侄女通吃;为了招降洪承畴,孝庄受命跟洪承畴有过一夜情;皇太极死后,多尔衮又爬上了龙床;甚至再有个一两年后,就连顺治也把他弟弟博穆博果尔弄死,占了那位董鄂妃……
我大清前后不过三代人就出了这么多被后世辫子戏传唱的“经典爱情故事”,而且还都有正史或是野史为依据,现在看来,这个太监写日记的段子也并非空穴来风,甚至很有必要来着。
“到了第二天,鞑子皇帝就问了,说是你昨天晚上在床下面待了多长时间啊?
那太监见主子有此一问,连忙回答说是待到了五更天。
五更天,鞑子皇帝一听,便问他一更天听见了什么?
那太监想了想,便回答道,奴才好像听见陛下跟皇后娘娘在画画。
此话怎讲?
奴才听见,陛下对皇后娘娘说,来让朕看看双峰秀乳……”
这个荤段子在后世很是有名,陈文不止一次在网上看别人发过,配合着满清的那个“祖制”来讲,他倒是发现根本没有任何违和感。
只是他眼前的这个佳人,从听明白了第一句之后便底下了头,侧看去那脸色也随着陈文的笑话逐渐展开而从略施粉黛的光洁白皙到羞涩已极的殷红滑腻,来回反复。奈何二人已是夫妻一体,堵上耳朵不听这等背夫之举周岳颖也做不出来,唯有在坐在陈文身边听着,到最后那张清丽无双的俏脸已经红的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夫君惯会戏耍妾身,上次在西峰寺里讲那个女鬼的故事,还硬说就在那里发生的,害得妾身回到家都觉得后怕。今番又讲这么个故事,分明就是欺负人嘛。”
荤段子总算是讲完了,周岳颖抬起头,面上的羞恼之色却更盛刚才。只是看在陈文的眼中,却平添了几分颜色,使得他的喉咙都有些发干,嘴角更是撇过了一丝笑意。
“那么,娘子,你觉得为夫要不要先检查一下床底下有没有太监给咱们夫妻俩做笔记呢?”
“夫君越说越不像话了,太监可是皇家的仆人!”
说着,周岳颖的小嘴已经不由得嘟了起来。眼见于此,笑意浓浓的陈文已知道这份紧张多是退却了不少,屁股一挪,立刻便凑到了周岳颖的身前,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管他谁家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折腾一天了,娘子,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刚刚的笑话确非她能够接受的,但是随着笑话说完,原本的紧张也在羞怯中退却,化作那轻柔细腻到了极致的话语。
“妾身,妾身初次服侍夫君,蒲柳之姿,还望夫君垂怜……”
面前明艳动人的佳人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陈文挑起来那张小脸儿,轻轻的点在樱唇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