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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好巧不巧,刚好是程微月的声音。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见程微月的声音了。
以至于在一瞬间,不吝于万箭穿心。
电台里,程微月的声音带着笑意,清甜柔软,她说:“谢谢大家,今年年底,我应该就会有新电影和大家见面了。”
“恭喜程导了,您的影迷和粉丝,都很期待您的新电影。”主持人笑着道:“我相信,您的先生也一定同样很期待。”
叶城买好了东西,刚打开车门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他哭丧着脸,后背都要被汗水浸湿了,完全不敢看赵寒沉的脸。
“我先生他...他这次帮我在剧本上提供了不少思路,周先生是个很好很好的爱人,能遇见他,是我的幸运。”
话语甜腻,化成利刃,刺进赵寒沉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里。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是有一些东西,总是后劲太大,而当时惘然。
“董事长,我把这玩意关了吧?”
叶城小心翼翼的说。
而赵寒沉不说话,只是沉默的听着还在继续的对话。
“上次您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照片,您的孩子真的很可爱。”
程微月温温柔柔的说:“周周长得像我。”
“说起来,孩子随妈妈姓,还挺少的。”主持人笑着说。
程微月笑意如常,只消随便一听,就知道是沉浸在爱里,“周先生说,宝宝是我辛苦生下来的,所以和我姓。”
赵寒沉曾经得到过程微月全心全意的爱,所以才知道她爱与不爱,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而此时,恰好是广告加载进来。
叶城眼疾手快的关了广播,腆笑着问赵寒沉:“董事长,您...要不要让李昭他们过来?”
叶城太知道程微月这三个字的杀伤力了。
可是赵寒沉说:“我要去一个地方。”
是他和程微月曾经生活过的靠海别墅,温冷月将他留在y国的东西都寄到了这里。
他一直都没有心思去看,毕竟那些东西,他没有放在心上。
几年没有人住的地方,果然从里到外透露出荒凉和冷清。
赵寒沉独自一人走进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温冷月给他寄的东西都堆叠在了门口,他用脚踢开那些无关紧要的,果真在最底下,看见了那个红色的漆木盒子。
这盒子还是在佛前供奉开过光的,不腐不坏,放在里面的东西,可以长久的保存着。
赵寒沉蹲下身,将盒子上面的灰用手一点点拂去。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姿态很认真,就好像在做一件很庄严的仪式。
伴随着‘啪嗒’一声,盒子被打开。
赵寒沉看见那些信件。
信封口处都用火漆上了封,他撕开,将里面的信拿出来。
都是很陈旧的文字了,可是在看见的那瞬间,不知是谁蓦然红了眼眶。
他咬着牙,手上的动作几乎在颤抖,将信件打开。
“宁宁,今天y国下了很大的雪,我想起你之前和我说,你小时候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下雪了,我很想拍个照给你看看,可是转念,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以为是。周京惟什么都会给你的,你怎么可能缺我这一张雪景?tiamo。”
“恭喜你。”
“宁宁,你的电影获奖了,真为你开心。我路过的学校,看见你电影的海报,一时好奇,走进去看了看,海报做的很漂亮,应该是你的影迷做的。”
“我想我应该已经不爱你了。”
“原来一个人一生,真的只能有一次轰轰烈烈的爱。”
“...”
赵寒沉一封封的看下去,很多信他原本都已经不记得了,可还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重新变得清晰。
就连他写信时,那些细节和心境,都变得真切。
他果然不是一个能够将就的人。
而潘多拉的魔盒一打开,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赵寒沉将所有的信件都烧了,干脆利落,不带迟疑。
后来的时间里,他独自一人在别墅里面窥视行走。
每一个房间,似乎都掺杂着怀念和记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双足几乎有失力和麻痹的感觉。
他倚靠在墙上,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落泪,到了后面,他双手掩面,缓缓沿着墙面蹲下,最后,声嘶力竭。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哭过,只是在这个无人的空间里,那些他于人前的强作镇定和漠然,都变得容易轻易瓦解。
他几乎如困兽一般,穷途末路的哭着。
他骗不了自己,了无生趣,心若死灰。
他的宁宁啊...
他的宁宁...
是他...
是他把她弄丢了。
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赵寒沉将车子开上高速的那一刻,就没有想着活着下来。
他喝了酒,吃了药,眼前一片虚幻。
那些极乐的场景,在他的眼前一一拂过。
他在无数的场景中,看见了程微月。
都是他们在一起的那段不算长的日子里。
可竟然就是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承载了他人生所有的欢愉。
他在虚无缥缈的幻觉中,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了无生趣的活着。
一片浓烟滚滚中,赵寒沉听见程微月在他耳畔,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喜欢你,可是这不是你践踏我喜欢的理由。赵寒沉,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来到你身边了。”
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说,宁宁,你不用努力,我会努力,我会让你幸福。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视线涣散,一切一切都成了遗憾。
赵寒沉最后的念头是,如果人...如果人能够有来生就好了。
大约是他执念作祟。
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多年前的退休宴上。
程存正对他说:“这是我的女儿,程微月,小名叫宁宁。”
而他心跳如鼓,用尽全力露出了一个平生最温柔的笑容。
他说:“宁宁,初次见面,你好,我叫赵寒沉,寒冷的寒,沉默的沉。”
而少女一眼心动,低头红了两靥,杏眸如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