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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受损,不肯前去太白书院寻找自己。
想到此处,楚南风心中大是伤感,心中暗道,若是如此,绿依你倒是白白浪费了十七年相濡以沫的时光,我楚南风若是只因美貌而倾心于你,何至于会孤独十七年对你念念不忘,你不知我心,你不知我心啊……茫然间心如刀割般坐在岩崖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默然不言。
许闻香但见楚南风听她之言后,俊雅的脸上悲痛顿显,瞬那间惊得不敢言语,隐隐中只觉得师父与恩公之间定是有着莫大的关系,抬头望向湖面,心中只望师父快快乘舟回岛。
二人一坐一站于岩崖上,良久皆无言语。一只羽毛青白相间隼鸟鸣叫着,从二人眼前飞过,楚南风像是方自清醒,转首望向站立身侧的许闻香,缓声道:“你先去庵中吧,若你师父回来,且不必说我来寻她,先到这岩崖告诉与我,可否?”虽说在这岩崖上也可望见过往舟船,但若乘船之人坐于舱内,以楚南风的目力,却也是无法窥见。
许闻香一时不知何意,但见楚南风眼神含有恳请之意,不由得点了点头:“晚辈遵命。”
午时三刻,已是身在仙姑庵佛堂中的许闻香,未见自己师父归来,抬头望了望艳阳高照的天空,心想虽说这岛上天气凉快,但岩崖高耸,恩公难免会受风吹日晒,便是对着禅坐中的妙慧道:“午时到了,许是恩公肚子饿了,我去喊恩公下来。”
她来庵中之后,也将楚南风相救之事道与妙慧听,却是未告知楚南风来寻她师父之事。
妙慧点了点头:“可将你恩公请到竹林凉亭之中歇息,再来庵中盛些斋菜与他……”
许闻香应了一声,便是疾步而去,将到岩崖之处,却见楚南风凌空而下,只听他笑道:“东面来了一艘船只,有一僧尼模样之人站在船头,想必是你师父她们归来了。”
许闻香心中一喜,此下身在松林之下,自也望去不到湖面,忙是引着楚南风抄着岛上小道,往东面岛岸行去。
不一会儿,许闻香但见前面石道上行来一老一少,身负布袋、手提包祔的尼姑,却未见师父,心中一愣,奔迎上去,对着其中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尼行礼道:“闻香见过师太。”言语中伸手取过老尼背上装满香纸的布袋,接着又道:“我师父呢?”
那师太笑道:“你回来啦?你师父她去了莫忘岛。”
许闻香闻言一愣:“莫忘岛?”她在这仙女湖之地长大,却从未听说有个“莫忘岛”,疑惑之下,转身向身后望去,却是不见楚南风踪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讶。
那师太却是未发现楚南风身影,见许闻香神情惊讶,便是笑道:“想是你师父都未曾告诉与你,这几年中元节到时,她都会去莫忘岛住上一两日……”
“那……那莫忘岛在湖中何处?”
“贫尼亦是从未去过你师父所称的莫忘岛,却是不知在湖中何处……刚刚在东岸渡口便与她分开了,你寻她有急事?”
许闻香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便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四周,心道等见到楚南风再说。
原来楚南风但见只有两个尼姑行来,未见有许闻香口中所言常年戴着帷帽之人,心中一急,便闪入林中向湖岸疾去,以他的修为,自非那住持师太可以觉察得到。
待赶到岛岸船只停靠之处,只见十余丈处湖面,有一艘渔船轻驶而去,船上唯有撑篙行船的老汉一人,而四周目及之处别无他人,心中不禁大失所望,无奈之下只得顺着小道向仙姑庵行去。
将到拐进仙姑庵前的竹林小道,但见许闻香从林中行出,楚南风便是急切问道:“可是有你师父消息?”
许闻香摇了摇头,将住持师太之言转述一遍后,又道:“师太说师父在东岸分开之时,喊了杨村的杨老汉摆渡去了莫忘岛,这杨老汉晩辈识得,不若到东岸渡口处去等他归来?”
“莫忘岛?你师父自己取名的吗?”楚南风心中若有所思:“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便行舟到了东岸渡口,岂知等到日下西山也未见到杨老汉身影,许闻香望着盯着湖面目光殷切的楚南风,言道:“这杨老汉或是从西岸归村也未可知……”
“那你可知他的住处?”
“杨村就在靠近晚辈所住的村庄七八里处,晚辈虽不识他的屋舍,不过到了村中自也可打听了到他的住处。”
楚南风略一迟疑:“如此也好,待渔船途经龙王岛之时将它靠岸,我去岛上一趟,你去寻得杨老汉,再到岛上竹林处的凉亭等我。”
许闻香一怔:“恩公的意思?”
楚南风脸现苦笑,却不作答。许闻香自也不敢再问,暗叹一口气,将渔船摆渡到龙王岛岸边,“晚辈一旦寻到杨老汉,马上便会赶来……”话音未落,却见楚南风已是纵身上岸,没入林中。
此时已是戌时,夜色却见明朗,月光透过林隙,洒落在林中小道上,伴着树影,斑斑点点。四周响起不知名的虫鸣声,在楚南风踏雪无痕的脚步中此落彼起。
大约半盏茶功夫,来到了仙姑庵外的竹林中,楚南风思索片刻,终是决定进入庵中探查,此下心急于探知马希兰的下落,却也不管仙姑庵的规矩。
行到了西侧庵墙处,只听里边传来低喃的诵经声,略一迟疑,脚下轻点,纵上院墙边的一棵大树观望,但见庵内正中间靠前是一座高近两丈、长有三丈的佛堂,透着敞开的殿门望去,但见佛堂中有五个尼姑正盘坐着诵经念佛。
后院最北面是一排红窗白墙的瓦房,东面有三间成排的瓦房,西侧却是一座两侧栽有翠竹的木屋,楚南风略一思索,心猜北面一排定是庵中众尼休息的寝室,东面或是灶房杂物间之类。
西侧木屋围有翠竹,想是庵中之人清居之所,心猜十有八九是许闻香师父所居,但想屋内的物件陈设或能看岀她是否就是自己念念不忘的马希兰,心念一起,便是纵身掠到木屋前,以他的身手,自是无声无息。
轻轻推开并未上锁的木门,闪身进了屋内,便是闻到一阵淡淡的檀香味,趁着透窗而入的月光望去,只见一张木床靠北朝南挨墙而置,床上整齐叠放着青色被子。
床头边置有一张长案,案上靠窗处放有文房四宝,临床边侧是平叠着七八本蓝皮白线穿订的书册,一张圆墩置于案前,床尾南面靠墙处放着一只木箱,箱上的墙面斜挂着一柄长剑,当目光望及此剑,心头狂震之下又是一酸,眼泪几欲淌下,原来这剑正是他与马希兰互换而佩的“蓝蛟”。
楚南风心情大为激动,疾步取下长剑,抚摸剑鞘,久久不能平静,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将剑挂回墻上,移步走到长案前,伸手取下平叠而放的书册,却见本本都是药经医书,而书经最底下则是压着一封书信。
楚南风呼吸一口气,闭目片刻,使自己的心神安定下来,打开信封一看,但见里面折有三张信纸,便从底下抽出一张,靠到窗前,打开便看,以他夜能视物的修为加上月光,自也将信上的内容看的清楚,只见那字迹娟秀,正是马希兰手迹:
楚郎遥鉴:苍天垂怜,幸与郎君相识相知,妾身喜不自甚,但想禀明王兄,与郎君从此相濡以沫,拔仙台上、玉皇池畔,白发同老。岂知祸起萧墙,为奸人所谋,心悲从此与郎君生死两茫茫,却幸得师太所救。
月余醒来之时,始觉武功尽失,方见皮皱纹褶,举镜自顾,银雪满发,残花夺面。妾身惶恐自惭,思仇力不能逮,念君举步若山,茫然间目之所及,无处不显凄凉。
今闻师太所言,知晓郎君已替妾身快意恩仇,妾身欣慰泣血。却弱情于伤躯,无敢与君面对,然知郎君男儿意气,不能累郎君孤影相盼,唯一死断今生郎君拳拳爱念。
但憾不能再顾郎君风釆,几欲前去书院窥君一面,又恐难躲郎君神念,终是不敢白发对青丝,花甲竞神姿。
书到此处,却无下文,楚南风悲痛之中但见纸质暗黄,望着信中“已替妾身快意恩仇”诸字,心知此信必是写于十七年前,自己杀上巫山之后不久。
长长叹了一口气,又从底下依次取出一张信纸打开便看:
十二年前,妾身留书后欲化尘归土,不意又被师太所救,责妾身无义,置师太她耗了二十年修为真元相救之恩于不顾,妾身惭愧,跪求受戒,却未得师太见允。
每见“蓝蛟”,犹思郎君丰神如玉之英姿,倍受思情之煎熬,是疑弱情于睹物,将“蓝蛟”埋于树下,仍难离梦寐神驰郎君之音容笑颜。
得师太转述五柳先生之《闲情赋》,不意五柳先生之所悲,但求得其之所愿。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
幸愿力之所致,得诵经之明性,妾身方知真情之长久,非止于离别之年华,如严慈之孤灯只影,似孝子之秉香相伴。
师太圆寂之时,又将毕生所余真元输与妾身,使妾身得已残喘。然天意难违,这十余日来但感气机消退,神疲气衰,妾身已知时日不多,唯恐郎君意气,若因妾身之故,未曾另择佳偶,而致有过,其一是为不孝于先祖,断楚家之血脉传承,其二是为虚情于妾身,累妾身罪孽加重。
故留此书,并十二年前一封共寄,郎君智慧,当知妾身之殷情,若遂妾身之愿,当来坟前薄酒一杯相告,妾身方可暝目无憾,含笑九泉。
绿依绝笔。
虽然心料马希兰未死,但读此信,楚南风双手微抖,情难自禁之中,泪珠终是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