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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她说得兴致勃勃,也不好扫她的兴。

    林二春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故作不知,只又求了林春生,让他帮忙找他书院里的授业恩师胡稼谦帮着写三个字:“两度春”。

    她打算以此作为她的酒业品牌的名称,这是要弄成印章模子,弄在酒坛子上,以后这就是商标了,得慎重对待,这位胡先生虽然是在虞山小镇教书,但是人还是很厉害的。

    当然,要是胡稼谦能够帮忙绘一幅小画,那就更好了,这个得寸进尺的要求,林二春没好意思提,想着回头花钱去观音庙前找那个卖画的秀才画出来,也不要多精致,关键是要独特。

    现在她只有水果露酒能卖,只用一副画也够用了,日后展起来了,再找荣绘春帮忙弄几副画应该也不难,怎么说他们也是合作伙伴了。

    她也想过找童观止画一副,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不过别人都说他厉害,就当他会吧。可又怕被人看出来有他的特点,干脆作罢了。

    林春生听了她的打算之后,直接大包大揽的揽在身上了,就找胡稼谦画几笔小画不成问题,不过有句话他没好当着林二春的面说,就怕她心里不舒服然后拒绝。

    林春生没说出口的话是:“胡先生对林三春酿造的酒,尤其是秋露白是很喜欢的,他要是提让先生给写个字,再画个画弄在酒坛子上作为标记,看在林家酒的份上,应该不会拒绝。”

    不过,他完全是多想了,林二春就算知道也不会因为什么骨气而拒绝大哥的好意。

    林三春不知道用了她多少东西了,她就借用点她的“名气”又能怎么样!

    只要能够用得上林三春的地方,她绝对不会有半点手软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林二春将带给大哥和弟弟的东西交给林春生以后,就赶着点去了城门口等车去了一趟后山屯。

    正是农闲的时候,邓文杰在虞山书院上学,现在也放假了,再加上邓文秀将要出嫁,所以邓家人倒是很齐全,都在。

    林二春是由女眷们接待,张氏会做人,十分热情的将林二春迎进屋里,比林二春刚到后山屯的时候还是要热情的多,寒暄了好几句,才切入了正题:“那柿子酒最近我们也没动过,就是天太冷了,二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调整的?”

    等林二春说了一会过去看看,张氏就满意了。

    文氏依旧是那个混不吝的性子,见到林二春手臂上挽着一个大包裹,当即就问道:“二春,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瘦成这样了,你这回回来不会又要来老邓家住吧,你看出嫁的闺女住在娘家都不合适,你这还是个外甥女,你爹娘......”

    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林二春也知道她就是见不得人沾她的便宜而已,她也懒得跟她计较了。

    解开包袱,将早准备好的孝敬钟氏的一件缎子面的夹袄和一条厚实的棉裤递给钟氏,东西一拿出来,包袱里面差不多都空了,只剩下一点小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衣裳行李。

    文氏马上就讪讪的住嘴了。

    钟氏嘴上虽然责怪林二春乱花钱,不过这是外孙女第一次孝顺她,她还是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钟氏是去过虞山镇的,也从陶大嫂那里打听过了,知道林二春现在做买卖,熬糖、酿酒,有收入,又去镇上的杂货铺特意看了看那些柚子糖和橘子皮,现生意还可以,外孙女能养活自己,还惦记孝顺她,她也就放心的收下了。

    钟氏在两个儿媳妇,一个孙媳妇眼巴巴的注视下,放进了自己房里的箱子里:“等过年的时候穿。”

    除了给钟氏东西之外,林二春还给邓文秀送上了添妆,邓文秀的婚期也只有半个月了,本来送添妆应该是在出嫁的前三天来送的,到时候众多亲戚一起来,还得晒嫁妆。

    不过,林二春担心到时候没时间,她的第一步就在年前的这段时间了,到时候肯定忙得很,再者,她也不愿意凑那个热闹,就连她娘邓氏她都没心情见,干脆也就提前送上了。

    上次买的东西里就有专门给邓文秀添妆用的,是一根银镯子和两朵质地不错的绢花,还有两块丝绸手帕,这些东西虽然并不是特别贵,但是在后山屯已经很能拿得出手的添妆礼了,一项对她很是冷淡的邓文秀都对她露出了好脸色。

    再就是给邓文静和邓文诚准备的过年的小礼物,人和人之间自然是有亲疏远近的,这邓家除了外婆之外,跟她相处的最好的也就是邓文静和邓文诚两个了,给邓文诚的是几包糕点蜜饯,直接给张氏了,给邓文静准备的礼物是跟给邓文秀的添妆是一样的。

    文氏看到之后目光一亮,脸色也放晴了,刚才林二春拿了给邓文秀的添妆和邓文诚的糕点,她就不舒服,这两份可都是老大家的,她也是亲舅母,这林二春送礼就一样礼物都没有他们这一房的。

    看到林二春给邓文静的东西,她总算是心理平衡了一些。

    邓文秀刚刚还对她好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撅着嘴冲她娘张氏使性子。

    林二春也懒得理会这些,她之所以还来送添妆还是看在外婆的份上,也就当邓家其他人是普通亲戚走动的,要说还人情,她觉得已经还清楚了。

    除了现在在有限的时间里孝敬一下外婆,以后还是尽量跟邓家人远着些吧,若非必要,她是不打算再来邓家了。

    到时候如果童家的事,她也暴露出来,也免得他们被牵连其中。

    再说,这邓文秀连她一声“表姐”都没有喊过,她又不是冤大头。

    这会只跟邓文静说悄悄话:“等你相看人家的时候好好打扮打扮,到时候订了亲给我送个信。”

    邓文静欢喜的“嗳”了一声,这还是小姑娘难得得到比姐姐更好的待遇。

    她爹邓喜仁不如大伯有本事,她娘文氏又是那样一个性子,也不如张氏更心疼女儿,她一直都没有家里两个堂姐的待遇好,衣裳捡他们的旧的,像样的饰也没有,正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哪里有不爱美的呢。

    喜的合不拢嘴凑在林二春耳边小声道:“表姐,前天我去虞山镇看过了,你做的那个盐津桔子皮和柚子糖都卖得不错呢,奶给我买了十文钱的,让我回来谁也不说。

    不过大嫂跟大哥进城,说想吃酸的,大哥也给她买了,她还回来还在村里买了桔子,拿桔子皮在家里试着做呢,使唤大哥又洗又泡又晒的,废了不少姜粉和盐,现在没做出来,还天天骂人,说就一个桔子皮还拿来卖钱,那桔子皮也就是郎中便宜收一些入药,哪里还值得用钱......”

    后面更多难听的话,邓文静没说了。

    只嘱咐林二春:“大嫂的脸皮贼厚,偏偏大哥老实又听她的,表姐,你千万别让她知道了这东西是你做的,不然到时候得天天烦死你。”

    林二春眨眨眼,难怪进院子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架子上晒着一席子的桔子皮,这冬天时常阴雨绵绵的,桔子皮也没有处理好,她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上面都长了不少霉点了,全都浪费了。

    不过,表嫂李氏的确是个精明人,这生意成本的确是低,有些赚头,她想着去模仿也没什么,本来那盐津桔子皮和柚子糖材料和做法就很简单,就算不是李氏,总会有别人去模仿,总会有人弄出来的。

    林二春这阵子的重心都放在酒心糖和酒上面了,也没怎么操心这个,此时听说了也不太在意。

    就算李氏脸皮厚,她的也不薄,还会忍着她吗?

    正说着悄悄话,李氏一手扶着后腰就进来了,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听说开年三月就该生了。

    上次林二春骂她,两人是闹翻了,现在对着林二春也没好脸色,“哟”了一声,正想说几句话刺刺林二春,目光一扫,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林二春给邓文秀的添妆,又见邓文静头上也戴着一朵崭新的绢花,顿时转了话锋。

    笑道:“这是二春买的吧?不知道嫂子和你侄儿有没有?你向来是个知礼的,咱们家也没有亏待过你,你大郎哥还送你去镇上了呢。”

    林二春闻言有些想笑,邓文静冲她挤眉弄眼,两人相视而笑变成哈哈大笑了。

    以前她给邓家女眷买东西的确是人人都有份,不过现在么,她是没那个心了,连搭理李氏的心情都没有。

    李氏被她们二人笑得面上难堪,啐了一口,嘟嘟囔囔了几句,被钟氏横了一眼,就坐下来看林二春给邓文秀买的镯子。

    正想要往自己手腕上比划着套进去,被邓文秀一把抢过去了:“大嫂,你胳膊粗,戴进去了摘不出来,那就不好了,这毕竟是我的添妆,你要试可以试试文静的,林二春给她也买了一根。”

    邓文静当即就跳起来道:“别想,大嫂最会这一套,被她戴上了,她肯定说要拿回来就将她的手剁了。这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

    李氏顿时脸都黑了,捧着肚子正要说话,邓文静已经拉着林二春就往外走了,“表姐,我们出去说话。”

    林二春也不想多待了,干脆冲张氏道:“让大舅去一趟放酒桶的地方吧,我先过去看看,有什么要调整的正好都跟大舅说了。”

    张氏应下,也匆匆出去喊人去了。

    文氏骂了邓文静一声:“死丫头!”就被钟氏叫上准备去做饭了,眼看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屋内只留下黑脸的李氏和不痛快的邓文秀。

    林二春去看了看那些酒,有她留下的酒方和详解,这些酒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她做了调整之后又将注意事项一一嘱咐了邓喜忠。

    林二春看完了,在邓家吃了一顿还算是太平的午饭,就准备走了。

    邓文静倒是想要跟她一起去镇上玩,但是堂姐出嫁,这个时候她要在家里帮忙干活,还得趁着亲戚们过来,相看一下人家,肯定是走不开的,只跟林二春约了过年的时候一起去逛虞山镇的庙会。

    邓文静送林二春到村口,临走,她又将邓文诚也叫上了,总归是自己教了一阵子的,林二春也不想之前的辛苦都打水漂,免得外婆年老了还得操心这个孙子。

    路上,她又考校了一下邓文诚对法令法律的认识,这小子记性倒是十分好,记得十分清楚。

    邓文静在边上附和:“四郎现在是听话多了,前几天村里几个淘小子说要去那边山口河堤下放野火烧枯草,他都没去呢,对了,他也没有跟着那群皮猴子拿石头子砸前阵子跑到我们村里来的傻大个。”

    林二春捏了捏邓文诚的小肉脸,看他明明喜形于色却偏偏想要绷住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道:“继续保持。”

    邓文诚被她捏着也不敢反抗,乖乖的任由林二春揉捏,完全的认命了。

    林二春从荷包里摸出来一个竹哨子给他,这哨子是做成小鸟造型的,当时她也是看样子可爱,老板说吹出来的声音像鸟叫,还给她展示了一下,因为她买的东西多了,老板给送了两个哨子给她,她随手塞进荷包里了,也放了很久了,这时正好拿出来一个哄小胖墩。

    “拿去玩吧。”

    邓文诚欢喜的接过来,把玩了一阵,就放在嘴里吹起来,鸟叫声没有,声音尖锐刺耳他还是吹得很带劲,让邓文静直接给了他的圆脑袋一巴掌:“消停会。”

    “三姐,你不尊老爱幼。”

    “哟,才夸了你两句,你就开始抖起来了......”

    “表姐,她打我!”

    林二春看着这两姐弟打打闹闹,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

    这邓家的事情,她应该也可以放下了,只要没有邓文诚杀人被流放的事情,邓家应该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没有大富大贵,至少能够安稳度日了吧。

    至少眼前看来这邓文诚小胖墩比之前进步了很多了,只要不又长歪了。

    那她重生之后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邓文静和邓文诚打打闹闹了一阵,又叽叽喳喳说起后山屯的闲话来,专门捡林二春认识的人说给她听。

    先提起的就是白洛川。

    邓文诚道:“表姐,白大夫这几天一直在村里呢,我那天跟二娃他们去那边玩,从他家的院子里飞出来好多碎纸片,我们从门缝里瞧了,那院子里还有好多碎酒坛子,白大夫把书都撕了,那院子里种的一盆花都被他压烂了。”

    林二春问道:“他回来多久了,现在走了吗?”

    邓文静道:“没走,早上我去洗衣服的时候,还见到给他做饭的花婶子呢,白大夫不在的话,花婶子也不会过来的,不过......他谁也不见,也不给人看病,门都不开,花婶子也只能进去做两顿饭,就被他给轰出来了,最近也都没有怎么吃饭,见天的就是喝酒了。”

    这花婶子林二春也认识,上次她受伤在白洛川那过了几天,就是这个花婶子照顾的。

    “表姐,你说白大夫究竟怎么了?从被四郎看见这都有五六天了呢,再这么下去,他肯定得熬病了。”

    林二春看看邓文静这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还去找他了?你都要说亲了,以后还是注意点吧。”

    邓文静顿时脸红了,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我跟我爹和大伯说了,他们去看的,不过没能进去,白大夫是我们村子的大恩人,又是神医。”

    在林二春的注视下,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就放小了些,有些心虚道:“我就是跟花婶子搬了一下洗衣盆,她拿不动......”又恶声恶气的道:“我知道了,你还真是啰嗦,再说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

    顿了一下又道:“你还说我,你自己已经成了老姑娘了,还不赶紧出嫁!”

    林二春闻言就明白了,姑娘爱俏这话是没错的。

    白洛川那张脸的确是很祸水,走到哪都能够吸引女人、女孩的目光,这村里的姑娘大都单纯得很,不被他吸引才奇怪呢。

    看邓文静的样子,也就是被白洛川的皮相给吸引了,再加上白洛川的盛名,她也就最多是个迷妹吧,是她太反应过度了。

    已经到了村口了,她挥挥手让两小回去了,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拐了个弯,沿着山路绕道去看白洛川。

    要是不知道也还罢了,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冲在童观止跟他的交情上,冲在白洛川也是救过她一回的份上,她还是去看看吧。

    现在童观止分身乏术,应当是没时间来理会他,万一白洛川自己折腾自己给喝死了,那就太冤枉了。

    等到了白洛川的小院子门口,院门是从里面关着的,林二春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她透过门缝往里瞧,院子里酒坛子倒是没有了,倒是有一盆被压得东倒西歪的蛇麻花,叶子有些打蔫,不知道还能不能活,林二春暗骂了一声,“浪费东西!”

    上次她找白洛川讨点种子他都不给,就这么糟践东西。

    要是不要,她就搬回去自己养了,等养好了,以后拿来酿啤酒用。

    又环顾了一圈,现院子里到处都是碎纸片,有些粘在地上了,有的飞在墙头上,粘在树上了,就连现在林二春脚边的石板缝隙里都有几张,也不知道他究竟撕了多少纸。

    现在这时代纸张和书本都是极贵的,他还真是暴殄天物。

    林二春又敲了一阵,还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她弯腰将石板缝隙里的纸片夹了出来,那纸片碎得很厉害,只能看见几个凑不成句子的字,纸张瞧着还很新很干净,字迹就有些歪歪扭扭,像是列阵的蚯蚓。

    只找到一张有些陈旧纸片,这上面书写的就工整多了,有几个药材名称,像是一本手札。

    林二春叹了口气,一个连字都不能够写的人,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才将书给撕了?

    白洛川给林二春的印象就是风流多情的,但是这种风流主要是体现在一张嘴上,她能察觉得出来,白洛川这种人在感情上有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他会口没遮拦、不计后果的跟她撩骚,可一旦觉有可能会越过那条线,他马上就又溜之大吉了。

    他平时瞧着没心没肺、及时行乐的模样,想不到还有这样颓丧的时候。

    不过,林二春也无意去窥探白洛川的秘密,如果他这样做只是在自我逃避或是独自舔伤口,林二春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当这个救世主,他还是继续去颓废吧。

    这种不想被打扰的心情她也能够理解,刚重生过来的时候,她也是不想说话,希望有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着......但是前提是,他得活着吧。

    她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白洛川,你还活着吗?要是活着你吱一声,我保证不会打扰你,要是病得要死了,需要求救,你就吱两声,看着你救过我的份上,我给你请大夫去。”

    等了一会,无人应答。

    她又看看四周,这里十分偏僻,这会也没人过来,空荡荡的,她又道:“你不想吱声也成,那我进去看看,绝对不打扰你,你可以尽情的颓废,能帮我就帮你搭把手,你好好的我绝对不跟你说话......你院子里的那盆蛇麻花给我当报酬就行了,都快被你给养死了。”

    说完,她就打算去翻墙了。

    刚找了个方便攀爬的地方,就听见“吱嘎”一声响,院门开了。

    林二春赶紧回来,白洛川脸色有些苍白,面上沾了一些黑色的东西,看着好像是墨汁,他的眼睛里有些红血丝,下巴上胡碴子都冒出来了,果然很是颓废,不过看着也不像是病的要死的样子。

    白洛川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吱!吱吱!”

    林二春:“呃?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声音又虚又哑:“胖妞,你是不是蠢啊,活着吱一声,快死了还吱两声,都要死了还有力气多吱一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林二春:“......”

    你颓废你有道理。

    我忍。

    “你还活着啊,看样子是死不了了,那我有事先走了,你继续忙去吧!”

    说完,她抬脚就走。

    “你给我站住,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还想偷我的药材?”

    “呃......我是看那盆快被你养死了,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哼!”

    “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都吱吱两声了,你走什么啊走!进来帮我个忙。”

    林二春满头黑线的跟着他往里走,进了正堂,里面的桌子上、椅子上都摆满了书籍,桌子一角铺着几叠白纸,笔墨也一一俱全。

    她凑过去一看,最上面的那张纸上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写着什么鬼画符。

    这大概就是鼎鼎大名的神医白洛川写出来的了。

    林二春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有些人有阅读和书写障碍症,看书写字就头晕,那些字跟在跳舞似得在面前飞。

    白洛川也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写一个字给我看看。”

    林二春坐下,提笔,写个一横,“一”字。

    白洛川沉着脸,目光紧盯着纸面,道:“继续。”

    她有写了一横,不等回头看白洛川的脸色,他继续道:“往下写。”

    这次林二春写了一瞥,没等他说话,她又划了一捺。

    白洛川没吭声,林二春又写了三个字,凑成了“天天向上”,见白洛川没有喊停,她便继续往下写了,她最熟悉的便是酿酒,这会干脆直接将上次写给童观止的五加皮酒的泡制方法写下来。

    写到一半,突然身边“嘭”的一声响,将她给吓了一大跳。

    她一扭头,却是白洛川握着拳头砸在桌面上了,他闭着眼睛,烦躁的道:“还是不行!”

    他只能够勉强看书,看得时候还不能太长,不然那字迹还乱飞,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现在盯着林二春一笔一划的写,这会眼前都已经模糊了,那白纸上的字在他看来只有乱七八糟的一团黑,像是缠在他脑子里打结的绳子。

    林二春大概有些明白了。

    他是在跟那个阅读障碍症较劲。

    白洛川突然抬起头来,紧盯着林二春道:“胖妞,你知道是不是?”

    “什么?”

    白洛川有些急切的道:“你知道我不能写,就是看书也勉强,看得头昏眼花。”

    林二春在他紧迫的目光之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赶紧补充:“知道的没有这么详细。”

    白洛川自嘲的笑了笑。

    林二春安慰他:“就是不能写也无所谓,你可以说出来让别人写,你要看书,也可以让别人读给你听,你的价值又不在于写字和看书,你会的医术也能够传承下去的。”

    白洛川打断她:“你不懂......无法克服这个毛病,我就一辈子都摆脱不掉那个阴影!”

    他又往桌子上打了一拳,压抑的低吼:“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

    林二春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放下手中的毛笔,干巴巴的道:“如果这是心理因素影响,你打开那个心结,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又不是大夫,说得也十分不确定。

    白洛川的目光有些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无力又挫败的问道:“胖妞,你说,害我变成这样的顾家人都受到了惩罚,死的死,散得散,那为什么还是解不开这个心结?”

    林二春不是第一回听到顾家了,童柏年就没少跟她提及,还老是跟她强调起顾大姑娘。

    “这一次观止需要面对的危机,就有来自顾氏的,童家内部的,还有朝廷的,童家经商的也是良心财,向来与人为善,除了商场上的那些小打小闹的敌人,这些就是全部的敌人了,这次都来了,你就别给观止添乱了。”

    林二春再要多问,童柏年就不肯说了,故意吊着她。

    可如果像白洛川说的顾家人都不成气候了,那现在的顾家又从哪里来的?

    她忍不住问道:“青州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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