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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池挠了挠下巴:“后来精卫就变成了鸟,每天衔着树枝之类的扔到东海里,想把东海填平。”
“嗯!”陈熵兴致勃勃的趴魏池的腿上:“然后呢?”
“然后这个故事就讲完了。”
“啊?”陈熵哭丧着脸:“魏师父坏!不和魏师父玩儿了!”
陈玉祥书桌旁听了,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许和师父调皮!”
陈熵跑去拉着玉祥的手:“姑姑!姑姑!魏师父又哄。”
“太子,刚才前几位师父讲的课都记下了么?说不定皇上今晚上就要考太子呢!”魏池把陈熵从陈玉祥的身边拉过来:“刚才那个故事是山海经里面的,以后咱们会学的,到时候就觉得有趣了!”
“不喜欢《山海经》,不喜欢,”陈熵撒娇,摇头:“还是师父上次讲的海螺姑娘,还有猪八戒背媳妇好听!”
陈玉祥这次几乎笑出了声:“魏师父故事挺多的,西游记里还有猪八戒背媳妇么?本宫怎么不知道?”
“公主殿下的字,今天写完了么?”魏池故作严肃,敲了敲桌子。
“咳嗯……”陈玉祥自从接触了这个,觉得他似乎不想自己想得那般难以亲近,也许都是年龄相仿的,三五次会面之后就熟了,现几乎可以无话不说:“本宫可不归魏师父管。”
“师父!”陈熵琢磨着怎么玩:“师父和姑姑想个好玩的吧,让吕敬装马,骑给们看?”
“这有什么好玩儿的?”魏池点了点太子的鼻子:“哪有让当马的?要是太子真的想骑,师父带到兵部去骑。”
“唉!”陈玉祥赶紧碰了碰魏池的胳膊:“魏师父胡说什么呢?”
“没胡说,等太子长大了,一定去骑!”魏池嘴上是这么说,还是把陈熵抱起来,转了几个圈:“长大之前,咱们可以先练练!”
陈熵咯咯咯的笑起来,玉祥也就随着两个去闹了。
时间到了,魏池站起来告辞。玉祥有些不舍:“正好有些南海进贡的特产,魏师父等等,本宫让去拿。”说罢又让上了些乳酪:“要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
“些公主殿下的恩典,公主这会儿不去和皇上用膳么?今天可是十五。”
“最近宫里事情多,今天就免了。”
“可是胡贵妃的生辰?”
陈玉祥点点头:“如今本不该这么铺张的,她家毕竟镇守玉龙,辅佐着秦王,节俭似乎也说不过去。本宫和熵儿有些碍手碍脚,所以等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内宫。”
胡贵妃与皇后不合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陈玉祥当然是向着她的王家姐姐的,这些大家也知道。魏池不好多说,只能端了一碗乳酪来吃:“皇上为了此事亲自操劳么?”
当年索尔哈罕来京,这么大的事情皇上都未放下儿子不关,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女把儿子都排到后面去了么?
“这倒不是,前几天是内阁那边有些事情,皇上实走不开,就让本宫暂时督促太子的课业,今天据说是要见个文,好像是新科的进士。”
“哦……”魏池并未放心上。
书房院外就是一条直通暖阁的路,那个要见陈鍄的年轻正略带紧张的整理着新领的官府等待觐见。
那个就是李潘。
魏池陪太子公主喝了乳酪,又回家用了晚饭,李潘还外殿等待皇上的觐见,直到敲了戌时的更,太监向芳才出来领他去觐见。
“臣王府长史司典簿李潘拜见皇上!”
“给他个座儿。”
李潘战战兢兢的坐下,不敢抬头。
“听说是江南。”
“回皇上的话,臣祖籍扬州。”
“苏州是个好地方啊!这次胡贵妃庆典,燕王爷特意从们那里带了五万匹上好丝绸进宫,们那里的丝绸可不便宜啊。向芳,引他来看看这窗幔,看他认得么?”
向芳拿了灯,引李潘起来看窗幔。
“回皇上的话,这是青织金麒麟宋锦,市价怎么也三十两以上。”
“是这么回事么?”
向芳领着李潘走回正厅:“回主子的话,京城,今年确实是这个价。”
“家是做绸缎经营的么?”
“回皇上的话,臣家里是做票号的,只是江南一方都和绸缎商走得近,借贷往来十分频繁,所以臣也略懂得。”
“家自祖上就住扬州,还是也是山西搬过去的呢?”
“回皇上的话,臣一家都祖籍扬州。”
“以前们扬州士最富有的,钱庄之类的掌柜都是扬州,怎么后来那么多山西到了扬州,还把经营伺候的那般好啊?”
“以前确实都是扬州本地开的钱庄最大,可后来山西脑子更灵活些。扬州没有现银是不敢开钱庄的,但是山西敢,他们是先做的汇兑,后做的借贷,所以之前汇兑的许多票据都拿来作抵押,不用多少本钱也能把生意做大。银钱也更加活泛,商们反而愿意拿他们的钱。”
“汇兑?以前太祖也发过汇票,但是官家的汇票都没敢用,这些山西的汇票不但有用,还敢拿来借贷抵押,这是为何?”
“说来话长,”李潘叹了一口气:“山西讲信誉,其实他们才做生意的时候并不是做银钱的,山西穷,出来的只有小本钱,多是些运货储货的经营。从那时候起,他们那里就有许多佳话,有爷爷的货物放山西那里忘了,孙子来拿还是完好无损的事情,也有山西的爷爷借了债,债主都忘了,孙子最后拿着借条找到债主后还债的事情。山西最后能坐上票号的头号交椅也是他们出了个叫季常恩的大掌柜,那时候陕西的商会和钱庄已经江南举足轻重,但是那年大荒,所有钱庄的都大肆压低田价。只有季常恩按照之前约定的市价买田,灾民卖了田,要用很高的价才能买回救命的粮食,但季家买了田的百姓都能用往年的平价买到粮食。当时这事情确实是有口皆碑,可惜季家也因此破产。”
“为何会破产?这样也不亏啊?”
“这样大的地方流民数十万,即便是季家这样富可敌国的门户也供不起这样多的,不过也全靠他能力出众,几乎是熬到了第二季才破产。”
“他不知道会破产么?”
“他知道,但是他说即便是破产也还能供全家以及所有掌柜、伙计、学徒饭钱,但是如果他也去挤压灾民,那么就要背上无数冤魂。他破产后去向不明,不过他手下的掌柜、伙计、学徒如今几乎都成了各大票号的掌柜或者首席。也是因为他,百姓宁可不要现银也会相信山西的票号,山西几乎垄断了江南,全国的名号也就无可动摇了。这些掌柜中现今最有名的就是祥字连号的巩洐,以前山西票号主要就是做汇兑,是他撑起了山西商会,然后发明了汇票抵押的制度和算法,从这以后,扬州的钱庄就彻底没落了。”
“那么们扬州为何不用这个制度?”
“不敢,毕竟不实现银,那样大的银钱网络单靠信誉支撑确实让忧心。而且扬州钱庄之间恩怨颇多,要联手实是很难。现的扬州钱庄银钱流动力太低,只有一些小户百姓还与之来往。”
陈鍄努力消化着这些内容:“知道燕王爷和山西票号的来往么?”
“王爷不止和山西票号来往,如今台面上的钱庄票号都和王爷有来往,只是山西票号和王爷走得最近而已。”
陈鍄看李潘面色平静,心中不由得奇怪——自己以往都读的是暗报,以为陈昂都是偷偷的做,不成想却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么?
“要是没有燕王,各路商户不能平安相处,彼此买卖,扬州钱庄也无法与山西票号并存。”
“朕看的文章中多谈到了山西票号的弊端,这是因为是钱庄的后么?”
“这……”李潘脸色一红:“这倒不是,臣虽然长商贾之家,但是自幼还是攻读诗书为主,只是因为家中的事业,所以多有一些体会。山西票号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扬州的钱庄也是一样。这一切的运转都容不得丝毫的错误,只是这样的重任担负一个的道德之上……这,臣确实认为不妥。”
胡贵妃转告他,说皇上此行见他主要是为了燕王,但李潘本对燕王并无其他的感觉,他已经知道皇上此行召见他是为了何事——毕竟,这个帝王不能允许自己的帝国被燕王用他的手段绑架,由他的金融网络来控制全国的粮价,税负,田价。皇上的忧心他也明白,燕王并未做违背齐律的事情,他和皇室、朝廷有着严密的借贷关系,无数的大臣和衙门都是他的主顾。而且燕王高明的集中体现于他并未参加具体的经营,他仅仅是提供了平台和市场,为各个渠道的牵线搭桥,然后融聚了无数的资产。
这资产不像国库里的银子,打开门就能看到,它像是天上的云朵,虽是可以飘到任何一个地方,但想要捕捉他却不知从何处动手。燕王的手就按大齐的命脉上,这一点皇上知道,但却无可奈何。
所以胡家鼓励李潘写了那样的文章,他们相信这个钱庄走出来的年轻也许有办法。
李潘确实有一个办法,一个不用动刀动枪就能抓住天上云朵的办法。
陈鍄与李潘的会面直到夜里还未结束。
陈鍄这个夜里学到了两个新的名词——户部银行,验资。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那部分……学经融专业的请一定要指正。
这里描述的部分应该和清末的山西票号的发展有一定相似之处,不过浙商应该也仍旧处于后兴旺时期。只是浙商主要经营实业,而山西人经营银行。
因为当年把山西票号搞定的就是——机构整合,即建立户部银行来统一管理。还有就是用验资来规范这个行业。
只是那时候政府是为了把经济带领到一个好方向上去,可惜弄得更不行了。
这里是反过来的。
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