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片刻功夫,卯时的梆子响了,而冯世勋等却还连影子都没有。
“想来可能是前两天太累了,咱们等等。”郑储拿起茶碗。
“郑大!”徐汝能站起来:“关押的犯到哪里去了?”
“坐!”郑储理了理胡子。
“皇上让们彻查案情,郑大却急着把他们转给东厂,这是为何?”
“们该问的都问了,当然要转给东厂,东厂也是要查的,这些圣旨上没有写么?”
“他们是多久拿到的,怎么带进了考场,是谁转的手,是谁泄露的考卷,怎么泄露的考卷……这些可都还没有问。”
“这些东厂也能问。”
“卷子是分部出题的,究竟是每一部的考官都牵涉其内,还是最后封卷的卖了考题,这部分东厂的问不问?是只卖了今年的考题还是以前也卖过,这部分东厂问不问?是只有京城的卖了考题还是京城之外也弊案,这部分东厂问不问?监押试题的东厂究竟有没有勾结其中,这部分东厂自己问不问?是只有东厂还是牵扯了宫里的其他……这些东厂究竟问不问?”
“徐汝能……”郑储并未发怒:“不嫌自己想得太多管得太宽了么?不过是区区一个都察院的七品言官,有何身份来东拉西扯的做这样多的猜测?”
“郑大看了口供了么?”徐汝能笑道。
魏池觉得手上的茶杯再难拿得稳,只好先放下来。
“……郑大……您看了口供了么?”徐汝能站得笔直:“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的林大,真的是清白的么?林大单京外的私宅就值十三万两白银,单靠他学生的年敬银子不嫌捉襟见肘么?”
已经过了卯时,但是大堂上依旧只有这三个,刑部似乎突然空了。
魏池以为郑储必然要恼羞成怒,没想到郑大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调说:“徐大……觉得皇上抄了林大的家……能抄出十三万两银子么?抄家能为国库抄回银子么?”
说实话,六部堂倌中,郑储虽然以墙头草糊浆糊闻名,但是他却是不算贪,除了常理大家知道的孝敬,他并未大肆敛财,所以他算有些清名,此刻不妨直话直说。
“怎么就不能?更何况……单单为了银子的事情就该让天下寒心么?科举尚且不正,朝还有何算得上正派?”
“徐大……”郑储撇了撇嘴:“您家庭出身如何?”
徐汝能不明就里:“普通农户出身。”
“若真如想的那般混账,就中不了进士了!”郑储冷笑一声:“这件事情不该管,越搅和只会越乱,军国大事不是了解的,容忍是因为佩服的胆量,但是东厂那边可不会这么想了。也不想想,为何魏大会坐这里?明白何为军!国!大!事!么?”
“敢问郑大,下官如何不明白军国大事?若是要乱,必先要内乱,内乱不治焉能攘外?不过是个贪腐弊案便要遮遮掩掩,那若真是军国权势之辈犯了案子,那不是天下连说都不敢说了么?”
魏池眼看这话题要从自己这里扯到王允义那边去了,不得不站起来圆场:“徐大,提犯的字是和冯大签的……们审过了,犯也不会改口了,就留们这里会有串供之嫌。之前的事情,那案卷也曾到过宫里,但这事情似乎另有隐情,不如由他往该去的地方去吧。大群臣中一直有威名,就是太学生们也对大的耿直赞不绝口,但有些时候不妨静观其变。”
“那三个怎么还不来!”郑储好像突然变得脾气暴躁,猛的把茶杯一贯:“不是言官么?去把这三给叫来,见到何等情状就何样去写,写了署名,亲自递给皇上看,行了不?皇上要是看了,说们这群办案不力,再把调到北镇府司或者东厂去监案子,认了!行不行?”
“郑大息怒!”魏池赶紧过来劝。
郑储却已经拿了门禁和令牌来放徐汝能面前:“怎么?徐大也嫌天气热么?以为就容易?摊上这么件事情,这么帮就容易?明儿就去告老,谁要来当这个刑部尚书谁来当!”
说完,把门禁和令牌往桌上一拍,进里屋去了。
魏池心想自己还不如也晚来呢……免得受这门板气,左右转圜之间,听到徐汝能冷笑了一声,接了令牌走了出去。
“堂下的兵士听令!配十给,听调遣!”
魏池看着这干巴的老头子突然中气十足,突然觉得刘敏说的不错:百般有百般的心思,有时候还真是拉不住,压不住,扛不住。
要进里屋去和郑储说几句么?魏池觉得头疼……算了,还是刘敏那句话……静观其变吧。
其实魏池虽然未能看到口供,但从那封旨意就能猜到,这事情断不是那么容易,正如徐汝能所说,这次泄题礼部高官肯定是参与其中,但并不是真正泄题的,多半是故意包庇罢了,毕竟他们要明目张胆的卖题是要送命的,而且这能赚多少钱?他们会稀罕包庇谁?六部?内阁?……还是……和宫里有干系的?郑大确实是危言耸听,要抄林大的家何止能抄出十三万两的银子?就是只收回他家的田每年也能为国库增加好几万两的收益。要是江南的咬住不放,皇上何必心疼他?说不定盼着抄呢?只是林大岂是善类?他连郭太傅和周文元的主意都敢打,他不敢把这件事情和宫里扯么?皇上连看都不敢看就烧了供状,还容许东厂半带要挟的拿……这事情几乎就能猜到是谁造出来的了!要知道江西那边也曾一度出了些有名的太监呢。真要把事情闹出来,既要杀太监又要杀大臣,皇上还要有帮他赚银子……这事情就算办得到,谁来替他办呢?
徐汝能想要的清清白白,这清清白白从哪里来呢?前些时候是周文元暗中助他,现皇上已经明白着给了阁老一个响亮的巴掌,谁还敢进来搅和?说到底不是徐汝能有本事,不过是有本事的想要闹罢了,现别都不想闹了,他还能做什么?
魏池叹了一口气,把碗里的茶喝干净——郑大说要告老,说不定真的不是气话呢。
不出徐汝能所料,这几个趁他晕厥过去,就匆匆的把字签了,让东厂的过来提。出了郑储和魏池这两只狐狸想到自己会再度上门找不快外,那三个估计已经觉得可以撒手了,都家安心补大觉,养肥膘,抱老婆呢。
看到徐汝能带着刑部的兵到来,都吓了一跳。
第二天,内阁,司礼监,都收到了郑储署名的奏疏,郑储本内阁值房里大闹了一场,但闹完之后似乎就是罚了他们三半年的俸禄……然后就……完了。
刑部临时集合起来的小班子也宣告解散,各自回各自衙门报道,只有魏池被任命到东厂和北镇府司接着督查案件。
冯世勋和魏池住一条街,两一起骑马回家。
冯大毫不意自己的半年俸禄,只是心有余悸的说:“好一个徐汝能,他带兵到家的时候还以为皇上驾崩了呢!不过也是因祸得福,这事情这么一闹,也好脱身了,连熬了两个夜,这么拖下去恐怕直接就死刑部了!倒是少湖贤弟……说这事情与何干?那天看安抚太学生,这也算是个功吧?内阁不念着的辛苦,还准备把榨干净了卖渣么?”
魏池这么久一直紧绷着,终于被这个没心没肺的逗笑了:“冯大真是太会说笑了。”
冯大的说笑不过是片刻的舒缓,魏池到北镇府司坐冷板凳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沈扬对魏池的成见不算太多,但也不少,对于魏池封义的表现,军出身的沈扬并未觉得有多感动。而且他是皇上这一方的,魏池站燕王一边,怎么能够好得起来?这次皇上让他来督查估计也就是借这个手段卖给国子监的学生们面子,所以沈大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小不点。
魏池感到了徐汝能式的冷遇,不过刑部,是郑储拦不住徐汝能,而北镇府司呢……则是魏池拦不住沈扬。
沈大不搭理魏池的方式就是不论做什么,到哪里都拉着魏大,魏池觉得他可能心里想的就是要让这个文官好好看清楚,别出了北镇府司就乱猜测,逮着谁参谁。
其实沈扬这样的锦衣卫大员根本不会把魏池这样的书生放眼里,这次拴着魏池完全是皇上的意思,毕竟徐汝能的乱子好不容易才平息,不能再出其他的纰漏了。想到这一点,沈扬内心还是欢喜的,皇上终究还是把锦衣卫当自己,这些事情终究没有交给东厂那边去办。
东厂那边关着那五个犯,北镇府司关押的是两位礼部侍郎和案犯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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