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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有不合适的,大家可以商量着修改,他说只要有人开了头,估计以后单干的人不会少,合同肯定得修改到比较完善才行。

    柳侠把合同拿回家,用毛老板一样的阴暗心理把合同逐字逐句揣摩了一遍,发现这合同订的还挺缜密,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也没发现什么语言陷阱。

    合同的前提是首先把他划归为总局直属大队的正式职工,自愿组建一个测绘分队,独立承接工程,独立对工程质量负责,每年的公历年最后一个月内,向大队缴纳十万元管理费,如果逾期不交,合同终止的同时,直属大队保留对柳侠进行民事和刑事追究的权利。

    柳侠让马千里又帮忙把了一下关,第二天就去把合同签了。

    直属大队给了柳侠(应该是马千里)一个人情,管理费从明年开始交。

    挂靠确实比注册简单太多,柳侠很快就把所有的手续办好,只剩下向公安机关申请刻印公章的事,柳侠把直属大队的证明信交给柳川,决定自己先回京都。

    他认为,春节前他肯定揽不到工程,在招投标方面,京都在全国来说都是比较规范的,他回去后可以找人咨询一下,积累点经验。

    他跟马千里说了,马千里知道他是惦记猫儿,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交待他留心物色一下其他人选,春节后一定要把队伍正式拉起来;如果有机会,只管尝试投标,行不行的,权当熟悉行情;一些只需要拉拉私人关系就能够争取到的小项目,马千里劝柳侠也去跑跑,国情如此,如果太过耿直,吃亏的还是自己。

    柳侠不知道该怎么感激马千里,只是把一个用白布抱着的小小物件双手放在他面前:“俺伯刻哩,东西不多好,不过,马爷爷以后再跟人签订不平等条约的时候,就不用跟签卖身契似的摁手印了。”

    看着柳侠关上门,马千里掀开那个简陋到极致的小小白布,里面还有一层纱布,打开后,是一枚小小的印章。

    马千里端详手里红红的拇指形状的石头,笑骂道:“臭小子,送礼都找不对时辰,这不是马后炮吗?”

    *

    柳侠回到京都,冬燕撞车的事还没完,那喆的母亲和姐姐好像跟三十万杠上了,怀琛冷静下来后又给他们打过几次电话,一开口还价她们立马就挂电话。

    这还不算,那家的人根本不去医院照面。电话里,那喆的姐姐说,她爸爸出国了,她妈妈身体不好,自己都得保姆伺候着;她本人则是刚刚怀孕,有先兆流产症状,必须卧床休息,所以他们家人都不能来医院照顾那喆,人是冬燕撞的,那就只能由曾家负责了,如果曾家不管,那就让那喆在医院自生自灭。

    那喆的情况明明可以回家慢慢养着,可他就是不出院,怀琛和柳凌在医院轮流照顾了他几天,怀琛着急去看货,店里最受欢迎的几个款式已经断档,临近国庆节也急需补充货源,怀琛给那家人打电话,人家还是不来人,冬燕火了,让怀琛只管去海都,这边她扛下了,反正她一个女人,大不了到时候和那家的女人对着撒泼耍赖。

    可话是这么说,那喆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冬燕过去照顾是真的不方便,而且店里也离不开冬燕,所以怀琛走后,看护那喆的事就落在了柳凌和冬燕的哥哥杨冬升头上,两个人谁有时间谁过去。

    杨冬升是食品厂的推销员,现在正赶上国庆节和中秋,他还想多卖点东西抽提成呢,于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柳凌去照顾那喆。

    柳侠回来后和柳凌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喆的病房里。

    柳侠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那喆就来气,他妈老女人撒泼讹人也就算了,你一个二十一岁的男性大学生这么耍赖算个什么意思?

    柳侠喊了三声“那喆”,那喆都看着窗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柳凌无奈地摊了下手。

    猫儿火了:“喂,你耍什么死狗啊?我小叔跟你说话呢?”

    那喆岿然不动。

    柳侠转过去,站在那喆眼前:“兄弟,是男人说句话,这么不死不活的一直躺尸有意思吗?”

    那喆闭上眼。

    柳侠长呼气:“五哥,如果这是我,你会怎么着?”

    柳凌说:“不用是你,如果我现在不是老师,他不是在校学生,我现在一脚把丫踹楼下去,真给他摔个伤筋动骨,那样伺候着还比较心甘情愿。”

    柳侠捋袖子:“那就这么着吧。”他伸手就扯了那喆身上的被子,拽着那喆的衣领子把他给薅了起来。

    那喆大叫起来:“干什么你,你丫想谋杀啊?”

    猫儿跑过来把那喆的鞋子往他脚上套:“对,把你从窗户扔下去,就说你们家没人管你,你想不开自杀了。”

    柳凌“砰”地一声关上门,过去把椅子拉到窗户下边:“动作麻利点幺儿,算了,你过去,让我来,这事不能拖泥带水。”

    他伸手一把把那喆拖下床,扥着他的衣领子往窗户跟前拉,猫儿才给那喆套上一只鞋子,柳凌说:“没事,有自杀倾向的人恍恍惚惚中丢一只鞋子很正常,这样看起来现场更真实。”

    那喆整个人往下秃噜:“哎哎哎,我他妈……我……柳警官,柳老师,柳凌哥,我我我,我逗你们玩儿呢。”

    柳凌松开手,那喆瘫坐在了地上。

    门正好开了,同屋住的中年人架着个拐杖走进来:“哟喂,这是怎么着呢?小那,你你,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儿哇?”

    柳凌拽着一支胳膊把那喆提溜起来拉回床上:“跟你说了老这么躺着起来容易晕你不信,现在知道了?”

    柳侠双手插兜眯着眼睛看那喆:“这就是平时欠//操练,你看他那脸,什么色儿啊那都是?”

    猫儿过去把被子拉周正点:“那喆哥,要不你还是躺着吧,你就是骨头裂了个小缝儿都快把我们给讹死了,要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赔不起。”

    中年人听猫儿这么挤兑那喆,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喝了两口水就又出去了。

    等走廊里的拐杖声走远,柳凌拉过椅子坐在那喆跟前:“说吧,你们家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三十万不可能,二十万都不可能,你们那皇冠只差不到两个月就该报废了,给五万就已经是心疼你被吓得差点尿裤子。”

    那喆的脸腾地成了一块大红布,他外强中干地看着柳凌:“谁差点尿裤子?当时是真疼的走不了路,不信你把自个儿腿撞个骨裂试试。”

    柳凌在他那条伤腿上使劲拍了两下:“不想更疼,就跟你家里人商量一下,拿出个合理的赔偿数额。”

    那喆“通”地一声躺倒,把被子拉到脸上:“你们走吧你们走吧,我姐再打电话说我没人管你们别接就行了,她来了我自个儿跟她说。”

    柳凌说:“怎么,不晕了?不做脑部ct了?”

    那喆不吭声。

    柳凌换上了缓和的口气:“那喆,刚才我们是跟你闹着玩的,你一直那么半死不活的,没法交流。”

    那喆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

    柳凌接着说:“你一直不出院,我们天天都得往医院跑,生活整个都被搅乱了,你们家看起来条件不算差,我不知道你们一直这么闹什么意思……”

    猫儿插嘴:“牛三妮儿的意思,无赖,泼妇。”

    柳凌笑起来:“气人猫,你给我爬一边儿去。”

    猫儿把两支胳膊举在胸前,手曲成爪状,做出爬的样子过去扒在柳侠身上,柳侠把他搂在胸前嘿嘿笑:“举例很贴切,表达很精准。”

    柳凌看着柳侠一副没底线惯猫儿的模样,摇摇头:“那喆,你二十多了,大学生,有独立的思考能力,你换位思考一下吧。”

    那喆说:“我知道,我换了好几百回了。你们走吧,我跟我家里人商量好了给你发传呼。”

    那喆的口气不是赌气,柳凌站起来:“我下午还有课,如果晚上你们家人还是不来,不行你还是给我发传呼吧,你现在饿不饿?要不,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那喆在被子下面摇头:“不用,我不饿。”

    柳凌说:“那我们就走了,你别老躺着,走路要是疼,起来坐坐也是好的。”

    那喆不吭声。

    柳侠他们走到门口,那喆忽然掀开了被子:“我们家人再怎么打电话你们都不要来,除非是我打,如果我给你们发传呼,我就注明,嗯——,那小喆,你们记着,如果最后没有那小喆,你们就不要理。”

    出了病房楼,柳侠问:“能开得起皇冠,哪怕二手呢,条件也不会太差,他们家怎么回事啊?”

    柳凌摇摇头:“说不了,不吵,也不撒泼骂,就这么折腾你跟你耗,好像……”传呼机的响声打断了他。

    我爸已经到家了,冬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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