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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这些作业本都是真的!我刚刚把他所有的本子都对过了,日期上看,跟我们班的进度完全一模一样,这些批改的笔迹、评语也都是各科老师亲笔,这怎么还能说是他脑震荡,记忆出了问题?”
铜铃瞪大铜铃,屏息凝神。
看着决心修闭口禅的铜铃,老王气急,扔掉手中香烟,“你堂堂一个数学老师,这点逻辑思辨能力都没有吗?大学的时候,还一天到晚跟老子扯他妈什么,数学是宇宙的语言,黑格尔白格尔什么的,你最后学了个屁的数学!”
说罢,老王摔门而去。
……
……
“唐校长,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们工作,事关重大,还请一定重视!”
“好!这位领……同志!请问一下,那平时你们会有人来监控吗?”
“不用担心,会有同事来跟您交接的。这是我们的保密协议,请过目,无异议的话再请签名。”
唐校长左手紧紧按住镜框,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指腹上的汗液流淌到了镜面,他竟毫无察觉,只是小心翼翼地拿起文件,凑上前去仔细阅读,肃穆庄严。
“对了,那些之前说到的作业本都送过来了吗?之前太匆忙,没来得及清点,学生、老师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啊!没有没有!没有异常!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好,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后面会有专人来联系贵校的。”
“好的!好的!领导慢走!”
中山装回头,“喊同志就行了哈!”
“哎!哎!同志慢走!慢走!”
……
……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王昊好不容易才放空自己,开始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
小胡蹲在远处默默观望,身旁孔夫子右手低垂偷偷录像。
王昊的运球并不如何花哨,仅是简单的节奏变化,便能轻松过人,如入无人之境。
十三回合后,蓝吉气喘吁吁,终于放弃抵抗。
化身木头人的他矗立一旁,王昊趁机竭力跳起,十分勉强地扣了一篮,差点没进。
中山装男子走出教师楼,正好撞见这幕,“小伙素质不错。”
其身后棕衣男子十分不屑道:“马马虎虎。”
中山装笑了笑,“你高中比他强?”
棕衣昂头挺胸道:“完胜!”
“可真不谦虚,”中山装摇了摇头,笑着打了个哈欠,“走吧,昨天一夜没睡,今晚看来又要熬夜了,岁数大了真有点扛不住。”
“您保持这种状态,粗略估计,还能坚持三天的,”骄傲的棕衣已经膨胀了。
中山装面色一沉,“你他妈的!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没大没小!”
“咻!”篮球飞速砸来。
“砰!”棕衣男应声倒地。
“蓝吉!你哪里来的劲?”王昊不可置信地盯着刚才还物我两忘的蓝吉。
“我……我……不知道……好……好……累……”蓝吉力竭,缓缓蹲下,躺平昏倒。
中山装单手拖着昏迷的棕衣走了过来,轻轻将手中男子扔在晕倒学生的身边,掏了掏裤兜,拿出一包黄南京。
“对不起啊哥,我同学刚也不知道怎么了,死命瞎扔,不小心砸到你朋友,不好意思哈,他真不是故意的,这么远他想扔也扔不准。”
王昊看着同样昏迷不醒的黑衣男,满怀愧疚,偷偷又瞄了眼中山装的胳膊,心里十分困惑面前这并不壮硕的中年大叔为何如此牛逼。
“有火吗?”中山装敲出根烟,随意地甩了甩。
“没有没有,”王昊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不抽的。”
“哦,”中山装蹲下,从棕衣男口袋中掏出一个十分有质感的打火机,漆黑中有抹鲜艳的红色。
王昊十分好奇这是个什么标志,悄咪咪靠近。
可惜,中山装用手掌包住外壳,点燃后迅速收起。
“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哥,我还是个孩子,要不你看吧?”
“是不是你同学把我朋友砸晕了?”
“嗯。”
“那你们要不要解决这个问题?”
“要。”
“所以怎么解决?”
“喊120,去医院给您朋友检查,看完结果再做决断,您看可以吗?”
张道难刚走出教师楼,便看到篮球场上躺着一棕一蓝,王昊正与陪同自己整整半天的中山装赔礼道歉,“日天!”
王昊转头便看见了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寸头少年,以及紧跟其后的张爸张妈,以及目瞪口呆的十二中校长。
“叔叔阿姨你们好呀!”
“小昊啊!你好你好!”
王昊将道难拖到一边,低声道:“去过医院了啊?脑子没坏吧?”
“坏你大爷!”张道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方才继续道,“爸爸脑子好着呢。”
亲眼目睹到寸头这个迷惑行为的王昊无奈道:“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办转学,现在我们是同班同学啦,”道难又兴奋地拍了拍王昊肩膀。
王昊讶异道:“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换我,早给打死了。”
“别扯淡,话说你怎么给人放倒了?敌我各一个?”道难偷偷用眼神示意着。
“不是我,说来话长,太他妈魔幻了,对了呆儿,这位中山装大哥你是不是认识的?”王昊也偷偷用眼神示意着。
“王昊!你和这个兔崽子又闯什么祸了!”铜铃的愤怒响彻云霄。
王昊转头,江都谢海,一左一右,跟在铜陵身后。
中山装深吸了一口烟,不动神色地走到王昊身旁,面朝铜铃方向。
铜铃无视陌生面孔,大吼大叫道:“谢海!说说刚才看到了什么!”
随即,谢海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一幅高中生为报复社会而故意伤人的画面。
江都则在一旁高声附和,于精彩处捶胸顿足、自我剖析,懊恼自己没有履行好班长的职责,恳请老师、校长能够谅解。
中山装眉头紧锁,目光转向人群后迟迟不肯上前的校长。
铜铃作为急先锋,自然最先察觉到了这一切。
很可惜,愤怒的他错会了。
铜铃开始变本加厉地上纲上线,“王昊!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问题学生!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作业作业不写,上课上课不听,尽做些损人不利己的恶心事情!现在好了吧?教唆蓝吉故意伤人!还把人家领导给砸晕了!人赃俱获!还自作多情想当班长呢?我看你就是在白日做梦!”
铜铃劈头盖脸的指责,有些像希特勒的演讲,简单空洞、层层推进、激动人心,“说话啊!这么多人都看见你干的好事了,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地上躺着呢!牙尖嘴利的你,难道不再狡辩一下?我可告诉你,警察和救护车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不定还能替你自己减轻责罚!”
眼见周遭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铜铃怒喝的责备声愈来愈大,“王昊!你怎么还不说话!不要脸了已经?等进了少管所,以后可别说你是金陵十二中的学生,我教了这么多年书,真的丢不起这个人!说话啊!还有你旁边那个一大早就来捣乱的兔崽子!你们俩!他妈的给老子说话!”情绪来了,素质自然得靠边站。
王昊面无表情地望着此时早已沉迷于崇高感的班主任,望着气氛组班长江都、前班长谢海,望着周围持续聚集、窃窃私语的吃瓜群众们,一言不发。
张道难青筋毕露,尤其是太阳穴部位,好似《龙珠》里的贝吉塔魂穿而来。
孔夫子忍无可忍地走向人群,小胡一把将其拉住,同样咬牙切齿,“再看看。”
棕衣男早已醒来,但碍于面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便躺到现在。
蓝吉睡得很沉,呼噜声层层叠叠,竟逐渐盖过情绪趋于饱满,正在顶峰肆意倾泻的愤怒铜铃声。
眼看气氛陡然由严肃转为荒诞,愤怒的铜铃气急败坏,“蓝吉!你快别装晕了!只有垃圾才会在自己闯祸后逃避现实!快站起来!怎么能有脸在这装睡捣乱的?!”
谢海大声附和道:“就是!人能打出这么大的呼吗?”
江都紧随其后:“我都不能!我爸也不能!”
气氛组不会迟到,更不会缺席。
“你和你爸不能,怎么就代表别人也不能了?!”张道难炸裂,“你们三个人,在这不分青红皂白,仅凭远远几眼,主观臆断,就敢随意判定事情真相,胡乱地进行人身攻击,甚至还主动报警意图置之于万劫不复之地?”
张妈着急喊道:“路易!他是老师!还是班主任!”
“他不配当老师!更不配当班主任!”道难激动地伸出手指,“之前就是你,所谓的班主任老师,一直在我的父母面前,阴阳怪气地暗示我脑子有病。”
中山装回头看了眼张妈,示意其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