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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恪和沈锦云出门去,她就把自己反锁在卧室,搬来椅子坐窗边,一看一下午。等符恪和沈锦云回家了,她又将自己放出去,陪他们吃饭闲聊。
一天一天过下来,形态大多是如此。
日子久了,在客厅里和几个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偶尔瞟到窗户,她会忍不住打寒噤,一激灵。
窗有框,有时像眶。
外面世界投进来的亮光是眼瞳。
不知是她望它,还是它望她。
自从赵欢与舍弃自己的小公寓,回到家里住后,沈乐皆就来得愈发勤快。他经常来和赵欢与说话,关于婚礼的筹备,关于新房的装修。婚房,是他作为哥哥为妹妹置办的,连带装修和家具也全权负责。
历来,他爱把赵欢与的事儿都揽他一人身上。
沈乐皆吹毛求疵的性子露出来了,总喜欢为某一处的某一细节深抠半天,赵欢与被磨得不耐烦,就笑他,哥哥好像在办自己的婚礼。
听到她说这种话,沈乐皆一般就此妥协,于是闭嘴。但沈乐皆也不走,有段时间甚至小住过,后来是被沈锦云撵回的。
不见儿子想儿子,见多儿子嫌儿子。沈锦云问沈乐皆怎么老把甘婷艺扔家里,沈乐皆从善如流地答,那明天领来坐坐。
符恪把他的不在乎和无所谓看在眼里,分析道:“这俩人,还是散,过两年生个孩子,就能粘得紧些了。”
沈乐皆饭不吃了,单手成拳,手背指节杵着太阳穴,疲累道:“前些年催婚,婚结了,就开始催孩子,孩子生了得催什么?没完没了了。”
看他要生气,符恪转头,祸及池鱼,问赵欢与:“你和小霍也是。礼都要成了,不见他来家里看看长辈。”
“他妈妈身体不太行,现在去美国治疗了,身边儿离不了人,他走不开,过些天能来。”
沈锦云点头,表示理解:“对,他家就他一个,他得辛苦点儿。那按理你该去看望看望。”
赵欢与:“我也这么说,但他”
沈乐皆:“婚礼就是下个月,怎么,他结婚也卡点?”
水量不合适,米煮得硬,吃得人心浮气躁,火气不小。
沈锦云回头料理沈乐皆:“人,本来就是没完没了地活。孩子生了催什么,我们就催孙子结婚,再催孙子生孩子,行不行?”
“行,您开心。”沈乐皆按了按眉毛,说,“您和我妈那边儿客人的名单拟好了吗?”
沈锦云说:“天天叫我拟,还拟什么,用你那年的那份儿不就得了。”
沈乐皆看了看赵欢与,他重新摆弄好筷子,笑了一下:“是,您查查,有漏的跟我说,再补。”-
家里没有人,赵欢与有些喘不过气,她出了门,没有目的地。和很多年前一样,晃着神儿往胡同院儿去了。
碰到宋野枝的车停在大门口,宋英军和陶国生下了车,驾驶座上的人继续往前开,绕出去找车位。
他们都没注意到巷口有她。
十月了,没有风,不冷,但赵欢与习惯抱着臂,靠着墙,等宋野枝回来,要和他一起进门。
宋野枝勾着车钥匙走来,看着她,上下扫一眼,笑说:“你一个人来呢?”
赵欢与站直了,点头:“你们呢,去哪儿了?”
“爷爷不舒服,刚从医院检查回来。”
“怎么样,去小叔医院看的?”
“嗯。血压高,肾和肝不好,就是老人家上了年纪都有的毛病。”
“得好好养,好好吃药。”
赵欢与走到院儿里,跟宋英军和陶国生道过好,一纵鼻子:“你们大白天的,爷仨喝酒了?”
宋英军说她是狗鼻子,指了指角落的几个小罐子:“桂花酒,你陶叔酿的。”
赵欢与仰头,看院里的树:“难怪呢,我说今年这桂花树光秃秃的。”
宋野枝笑:“全打下来酿酒了。”
宋英军背身给自己倒茶的功夫,赵欢与已经拣来小杯子,蹲在罐子前舀上酒了。
“大白天儿的喝啊?”
“我尝尝味道,还没喝过自家桂花酿的酒呢,您来点儿不?”
这次不用宋野枝苦口婆心,宋英军自觉拒绝:“这东西我暂时得戒了。”随后摇头,似笑似叹:“还是小孩儿,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小姑娘成为大姑娘。也就一眨眼的事儿,岁月不饶我咯。”
“都安排好了吗?”宋野枝坐在树下的石桌旁,问道。
“我哥在弄。”
宋野枝:“婚纱呢,挑的时候叫上我,陪你去。”
“也是我哥弄好了。”
不止如此,沈乐皆连婚礼当天霍达接亲的车辆都打点好了。这场婚礼,他是总策划师,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知情的人,无一不说沈家哥哥的好——新娘照顾得周全,新郎的事儿也包圆,恐怕亲兄亲父也难做到如此地步。
霍家真真儿找了个好人家。
赵欢与想起那日婚纱店里,他替她选新娘服。幕布落下,幕布掀开,她一件一件换,他一刻一刻等。从天亮试至天黑,店中的婚纱穿过大半,他站在更衣室前认真地左右为难,确实难挑,每一条都很美。
哥哥好像在办自己的婚礼。
是某一刹那,赵欢与看着他,像看新郎。那一刹那过后,她知羞,顾耻。
“欢与?”
她再次无知无觉地走神了:“嗯?”
“婚礼过后,你是不是真要和霍达去南极度蜜月?”
赵欢与咯咯笑:“他还跟你聊这个呐?”
宋野枝挠头:“他无意说,但我记住了。”
赵欢与摆首:“应该不会这么急,他妈妈情况不好,他不能走。”
宋野枝:“那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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