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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老糊涂。”王氏顺手拎起几上一袋油纸包着的果饼追了出去。
“姑爷留步。”
他将果饼塞到赵胤的手上,又抹着泪说。
“这原是我为阿拾准备的,全是她喜欢吃的零嘴,如今她也吃不上,姑爷带去尝尝吧,也是个念想。”
赵胤从不吃这些东西,但他确实经常看到阿拾吃这个吃那个,很是喜欢,于是低头看一眼,没有拒绝。
“多谢岳母大人。”
这一声岳母,让王氏的心稍感慰藉,吸了吸鼻子,又宽慰赵胤道:
“我上回找人给阿拾算过了,这丫头属猫的,九条命。她还有老长老长的福分没享呢,不会就这么走的。我这两日就寻思,这丫头肯定能回来,咱们都不能灰心,不能胡思乱想你是,我也是。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把铺子支起来,把灶头的火升起来,这姑娘好吃,说不定她嗅到香味儿,就回来了”
王氏说着便真的去灶间生火了,好像都忘了还有一个赵胤。
“汪!”
大黑的叫声,叫回了赵胤的魂儿。
他低下头,看看端端正正坐在身侧的狗子。
“你呢,信吗?”
大黑摇了摇尾巴,看着他,满眼无辜。
赵胤弯下腰去,微微屈膝,摸了摸大黑的狗头,“我不信。”平视着狗子那双漆黑的双眼,他慢声道:“你主子生气呢,三生崖上说得多狠啦。她便是好好活着,也不肯好好回来了。”
大黑坐下来,如他那般望着他。
四周安静了片刻,赵胤慢慢站起来,轻声道:“得找。不回来,也要找回来。”
大黑猛地抬起两只前蹄,趴在他的腿上,十分亲热地蹭着他,仿佛是赞同,又仿佛是欢喜,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又有些像孩子在哭。
“别哭。”
赵胤手扶在绣春刀上,淡淡喟叹。
“她憎恨我,却最疼你。舍不得你哭。”
这一日,定国公府世子陈萧大婚,引来全城瞩目,锦衣卫一行数骑,悄然出京,远走漠北。
————
定国公府。
大红的喜服,厚得过分的脂粉,沉重得仿佛会压断脖子的头冠,此刻坐在洞房里的乌婵并不好受。
那日霄南山一别,她与陈萧就没有再见过面,更没有机会说话。仔细想来,二人其实仍是陌生男女,可今日一过,就要做成夫妻,成为世间最亲密的两个人,说来有些可笑。
拜堂的时候,乌婵只看到了陈萧的脚。
他个子高,走路时步子迈得很大,而她身上喜服繁复,本就不便,他却似乎没有什么耐心等她,总须喜娘在旁小声提醒,两人才能步调一致。
这桩婚姻本该如此,彼此将就而已,乌婵心里有数。
然则,事情临头,她却有些压抑不住的难过,一为自己,一为时雍。
乌婵眼眶热得发烫,她却哭不出来。
老天爷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最该在今日大婚成为新娘的人,不见了。
她这种滥竽充数的人,却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喜房。
今儿国公府里宾客盈门,私底下有许多话说。徐侍郎倒了,定国公还愿结亲,难免惹来些说法,加上嫡小姐陈红玉婚事不顺,更是有人说些长短。
不过,陈宗昶并不在乎。用他的话说,就陈萧这臭小子,有姑娘愿意嫁他,那就是人家行善积德。儿媳妇是早就定好亲的,那就是他老陈家的人,徐侍郎再有什么错处,也与他的儿媳妇无关,往后陈萧对儿媳妇好就罢了,要是不好,那就留儿媳和孙子,把儿子撵出去,让他自立门户,少在面前碍眼。
这是陈宗昶几杯酒下肚后,大大咧咧吼出来的话,足以证明陈家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也算是为乌婵撑了腰。
若不然,一个罪臣之女在夫家,可就有得气受了。
如此,倒多了些名门贵女们羡慕起了乌婵。没有正经婆母管束,有老公公看重,陈萧本人又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往后再得个一男半女,就坐稳定国公府主母的位置了,当真是天大的福分。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再不好假意为少将军不平,也没有人说乌婵配不配得上陈萧了,只剩满堂的庆贺。
黑夜笼罩着大地,夜深了。
外间喧嚣渐止,陈萧仍未回房。乌婵坐在婚床前,喜帕下的脸慢慢变形。
“彩云!”
她喊着就要去撩喜帕,却被彩云阻止。
“姑娘,万万不可——”
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紧接着,婚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架着陈萧进来的是元驰和晏靳新,还有两个嬉皮笑脸的年轻男子,乌婵识不得。
“嫂子!不好意思,方才哥几个实在高兴,不小心多灌了我哥几杯,差一点耽误洞房,嫂子不会怪罪吧?”
乌婵双手举着喜帕,半张脸露在外面。
大婚之夜,新娘子自行掀起了盖头,她行为很是大胆,这僵持的画面也极为诡异。
乌婵心下暗惊,看向那个“喝多了”的男人,却撞见了一双复杂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