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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一眼倒在桌上和地上的三具尸体,露出厌恶之色,随手拎起桌上的女儿红,放了一锞银子就走了。
乘着月色醉人,一片清辉如昼,唐细凤徐徐行在烟雨城的长街短巷内,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走了好几遭,待手中酒喝光时,才打道回去。回到刀铺里时,已是夤夜时分,邻里街坊们早都掌灯休息,而刀铺里却灯火高亮,里面伏桌睡着洛卿儿和孟南庐。
唐细凤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低,可还是惊醒了洛卿儿,见唐细凤满面醺意,一身酒气就知酒喝得不少,上前扶住了他,道:“怎么喝这么多今天,我给你端盆洗脸水来洗洗,再煮点醒酒汤给你。”
说完这些话将唐细凤扶到椅子上坐着,自己转身就要走,却被唐细凤一手拉住,不知怎么了,眼泪滚滚而落,哭得像个犯错的孩子。洛卿儿这才知道事有不对,从前他从不喝得烂醉,今日大异寻常,定是事有曲折,遂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凤郎,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同卿儿讲,说出来会舒服些。”
男人落泪,必是动情已极,唐细凤自入白莲峰刀祖门下,练刀十年,心底的那一点凡性早就磨炼得一丝不剩。今日,他哭了,在洛卿儿面前眼泪簌簌而落,这让洛卿儿心中又疼惜又是不舍,就连闻惊而醒的孟南庐也触了柔肠,已全不似平日的那个油滑不失沉稳的唐细凤。
唐细凤头伏在洛卿儿的怀里哭了好一阵,洛卿儿好几番温言劝慰下才抬起泪目道:“卿儿,你说我是不是铁石心肠,当初汐汐被燕寻涯燕老前辈带走时,我连一声都不吭,任她小小年纪就出去经风受浪,吃辛茹苦。纵心里万般不舍,也还是忍痛让她出去了,世上应无人之心肠比我再硬的了,就算汐汐会怪我一辈子,也不是她的错,这是我自作自受。”
洛卿儿一段时日来都在刻意回避关于汐汐的所有事情,可是现在被唐细凤一提起,还是禁不住珠泪落面,泪痕如线。二人一同哭将起来,此一声,彼一声的相互应合着。在旁醒来,一直默然看着的孟南庐不知他们俩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心伤如绞的样子,似乎是个很亲近的人。
过了些时,悲声方止,洛卿儿与唐细凤擦干了泪渍,声音里还是带着幽幽哭腔道:“凤郎,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突然提起汐汐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唐细凤双目通红,泪痕方才拭去,又已重新添上,哽咽道:“我总会把最爱最疼的人置于险境而不顾,你说我是不是铁石心肠,我真是该死。”
洛卿儿忙问道:“凤郎,你怎么了这是,你在说些什么啊?”
唐细凤正直起身子,敛容凝气道:“刚刚我杀了封魔宫中的三人。”
“什么,你杀了封魔宫人,为什么?”被唐细凤这一句话给震得大吃一惊,嘴巴都张大得合不拢,脸上一派寒气如潮,滚滚而涌。
唐细凤侧首朝孟南庐道:“就是那个给你银子,让我去无量剑宫夺龙阳宝钥的中年男子,他叫洪都,其实是封魔宫人。”
“他为什么要冒名金雕门?此是何意?”孟南庐道。
“他冒充金雕门,让我去无量剑宫夺取龙阳宝钥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妄图借我再起神道宗与飞鲲宗之间的宿怨,趁机挑起江湖血杀,封魔宫好坐收渔翁之利。”唐细凤如是回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不知道这会闯下多大的祸来吗?”孟南庐响起封魔宫在蜀地的名望势力就不禁玉体冷颤,背生冷汗,连声音抖颤得厉害。
“今日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实属无奈。”话虽无奈,可是唐细凤却说得极有余地。
“封魔宫立于西蜀之地积有数百年,宗基深厚,强者云屯,光是圣将境高手就不下十个,在此地乃是有数的鼎足之势。你杀了他们的人,定是恼怒了他们,这帮人心狠手辣,无有不为,若是寻起仇来,那可就是大祸事了。”孟南庐骇然道。
话刚说完,孟南庐就走到柜身里面,点了点银子,想要送还。可是,查点后才发现,已是用了些,又无法补足,一屁股坐下,双眼空泛,有气无力道:“看来开张第一笔生意就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