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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然蜷缩在柴房的一角,这里属实阴冷潮湿,她冥冥之中预感到自己的皮肤会很快会起疹子空、红肿最后开始流脓、溃烂。
赵嫣然不知为何众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将她视为疯子,明明一切都不似合理。要问她是怎么判断,自从那件事后。
那件情...哪件事?赵嫣然思绪乱如麻,她好像记不清了,现在她需要理理,随后整顿下。
她有个弟弟,全家的重心都在弟弟赵忠身上,家里什么活都放在她身上,连吃凉馊的剩菜剩饭还要被数落一顿。
这孬日子啊,什么时候是个头?
赵嫣然之后认识了村里的姑娘晓芳,晓芳如大姐姐般时常照顾她,她经常互吐苦水,晓芳就在旁边默默听着,共情时还会为她打抱不平,有时他们唠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就这样,久而久之她们就成为朋友。
但是有一天,晓芳被她家人丢去了庙里待了一夜,后面出来时就变傻了。
她不会像以前那样跟赵嫣然聊天,只会嘞着嘴傻呵呵的笑,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憨睡,但晓芳依旧会像以前那般拿着蔗糖塞到她的手里对她道:
“阿妹..吃..吃糖,好吃...”虽然字不成句,但是此事却对赵嫣然打击很大,比起不记得,更令她难过的是有个模糊的印象但表达不出口。
她每次都会耐心的告诉晓芳,她们之间的事情,可是再下一次遇到后,晓芳对她的印象又如先前般模模糊糊。
要问赵嫣然是何时起认为她娘乃至全村人不是人的。
今日,她发觉家里开始渐渐出现一些寿衣,以及各种给死人用的东西。
说来也怪哉,家里人对这些东西的出现行若无事,似乎它们本就应该如那样与其他事物出现在一块,这些晦气的东西让赵嫣然避而远之,可奈何她走到哪里,这些东西都会似活物般在她始料不及的地方出现将她吓一跳。
也许是过度紧张,每日她都难以入眠提心吊胆着,她总感觉睡得不是榻,而是让人搁得慌的棺材板。
一日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赵嫣然听见细微是交谈声便摸黑起去查看。
月下,她瞧见娘正与那许久未见到神婆聊着:
“活神仙啊,已经准备好了,您何时动手?”
神婆子扒拉开娘紧握的手,用长满黄斑的手撑着拐杖讪笑道:“着么子急,还阳这种事可不好搞嘞。”
娘满脸紧张的搓了搓手:“我看...快要不行了...不如明日?”
神婆拍了拍娘的肩膀,示意她莫紧张,接着将身子背过去是,望向天幕,摆了摆手:“棺材与尸体要藏好,别被那妮子发现了...”
闻此,赵嫣然貌似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前些天她看见娘与赵忠将一棺材扛进柴房,并锁上门,告诫她定不能进去,不过后面她被关进柴房之后那棺材就凭空消失了。
一切都怪那倒灶鬼神婆,在神婆未来之前,悼灵镇上从未发生过这般事情,神婆一来之后,一切大相径庭,不知那神婆用了什么法子让众人如此信服,但赵嫣然可以肯定的是,那神婆绝非善茬。
目前这明摆着要拿她的命去还阳,她不要落得个那般下场,她试过无数次逃离悼灵村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是这里的村民同恶共济串通一气将她无数次抓了回来,更令她惊恐的是几乎全部人身上都有一股让她作呕的腐臭味...
她悄悄跑去别人家查看,发现只要是家里有痴傻或是癫疯的,都会在院里放一口棺材,她的疑心越来越重。
直到后来她遇到了个道士,那个道士塞给她一块青铜色的圆玻璃,说她会用到的,她之后果然用到了,她将玻璃摔碎,拿出最锋利的一角将娘骗进来。
她很紧张,感到周围逐渐因心率变得燥热,掌间紧握着的玻璃如冰冷丝绸,平滑而细腻,给她带来的不止有平复心绪的凉意还是安全感,尘世倒映于玻璃中,一片翡翠色。
先下手利己,后下手利他人。
“吱呀————”
她躲在门后,见门一开,顿时空中流光飞舞,赵嫣然毫不犹豫的割破了她娘的喉咙,血溅当场。
她未曾发觉玻璃中倒映出阿娘不敢置信的脸...
赵嫣然终于没了束缚,为了不引人耳目,她披上块麻布遮盖住身上的斑斑血迹,再用布裹住脸便去大街上找那位道士。
......
宋无溪与杜泽楷刚刚回到村里,他走着走着突然遇到一人全身上下裹得严实,一见到他就扑了过来。
宋无溪连忙往杜泽楷身后一躲,那人扑了个空,就这么四肢着地的在地上爬动着:
“道长,道长你不记得我了么?”赵嫣然扯下脸上的布将事情徐徐道来,转而又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要不是你给我那块玻璃,我现在恐怕就死了...”
己生不由得感叹赵嫣然命苦,伸手去扶起赵嫣然时,不料宋无溪脸色一沉突然收回手,让赵嫣然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上。
杜泽楷不解宋无溪此举何意。
宋无溪蹙眉,冷声道:“可我给你并非玻璃...而是铜镜。你说你娘不是人,用铜镜一照便知。
但这铜镜只能照到活人。你未曾发觉问题是出在你自身上,而你之前他人身上所闻的腐臭味应是鬼避之不及、会受到灼伤的阳气。”
赵嫣然浑身颤抖,哭着哭着就开始癫笑:“看来人死后真的记不清生前往事啊...”家里人重心在弟弟赵忠身上,她的重心也在,她很喜欢这个弟弟,弟弟也待他好。
她有严重的胃病,家里人从不让她吃剩菜剩饭,在她死后,爱她深切的家人想办法让她还阳。
她声音已经哭得沙哑,不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抱歉,娘啊!娘啊!”她家人厌恶道士,乃至整个悼灵村的人都厌恶道士,并非无缘由。
你猜猜在悼灵村里究竟有几个活人?
她未曾发现自己死了,就连宋无溪、杜泽楷都难以分辨。若她发现自己死了,恐怕就真死了。
赵嫣然杀死了深爱自己的家人,也知晓她一直想知道真相,愧疚与悔恨不断涌上,要是她还活着定会喘不过气来。
“我记起了,全部都记起来了,原来,我早就死了...”
她的皮肤开始变得皱巴,惨白,如纸人般。脸部表情变得极度夸张或怪异,引得观者的恐惧和不安,眼睛圆鼓鼓的、死死地盯着一方,无法动弹,眼球凸出,带着一种不祥的深色。眼眶被涂上了艳红。
但被赵嫣然哭画了妆容,泪如血的顺着脸颊流下,突兀的鹰钩鼻似装饰点缀在笑得狰狞的嘴上,让人不寒而栗。
杜泽楷倒是不顾赵嫣然这会抒情,直接二话不说拿起桃木剑往愣神的赵嫣然身上砍去。
只听一声闷响,桃木剑被甩出数米远,杜泽楷面露惊诧的看向阻碍他的宋无溪,没好气道:“此举何意?”
宋无溪面色也惊疑不定,此举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现在他动弹不得,应该是己生在操控肉体。
己生面带笑意将地上的桃木剑捡起递给杜泽楷,语气似商量,但是不留选择余地道:
“她也是身不由己,况且,好不容易有了神婆的线索,不用我们先前所商议那般麻烦,直接让她带路吧...”
“嗯,我、我可以带路。”赵嫣然回过神来,神色黯然的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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