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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如此清晰看清东西。而她如今连碎渣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面前这一切不是梦。
不是梦吗?那是真的打起来了?陈述和宋辰仪两个人?
郑如骄整个人都囧了。
堂堂摄政王殿下如此幼稚也就罢了,陈述传言不是说他温文尔雅,天塌下来都岿然不动的一个人吗?她是觉得被人说你为啥不要戴绿帽这种暗示语很不舒服,很想揍人。是,旁人这么做,她一点惊讶都没,可是这人是陈述啊,是陈述啊,他跟人混战打架。她实在不能想象。
不过既然打了,她倒是希望陈述好好修理下宋辰仪。她其实也早想动手揍那混账一拳又一拳了。长川诗社的故意刁难,让她名声受挫。陈家宴会没责任地抽了牌子又中途离开,这要不是忽然就开席了,她一个人就要被孤零零地丢在那里,不能比试,丢面子了。所以,陈述这架虽然打得让她觉得嘴角抽噎,却委实打得好。像宋辰仪这混账,就会害人,还没责任心,不能打死,打残也挺不错哦。
场中硝烟滚滚,场下郑如骄看天看远处风光,嘴角微妙弯起。
不过到底陈述今儿来找她是做什么的?
倒真是奇怪,这么会过来找她,还偏偏被宋辰仪撞到,惹出这一系列事。
话说,宋辰仪这厮倒是无时无刻不在找陈述麻烦,历史上陈述能混到三四十岁死,还是心甘情愿自己寻死,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二般。
如此本事,那就更是让宋辰仪恨之入骨了,最后也不知这人用了什么阴险诡计说服陈述自取灭亡。
说到宋辰仪,这也是个了不起的混账。如果这人不是立场跟她完全相悖,她会衷心说一句:小贱人,手段挺行。好好干,大唐江山就靠你了。你这么会玩,最好玩得中原一统,万国来朝才好呢。
可现在她说不出。
为陈述,为要嫁陈述的自己。
郑如骄胡思乱想着有的没的。
再抬头时,见到了打完架的两人。宋辰仪挂伤严重,他的一干部众纷纷围上来要拿下陈述。
宋辰仪阴着脸道:“住手,我们走。”
说着,又回头阴森森盯了眼看好戏的郑如骄和她旁边微笑的陈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一对狗nan女!”
郑如骄:“……”
陈述在边上道:“他就这素质,你别在意他说了什么。”
这□□裸的鄙视跟讽刺,让郑如骄吃惊地回头望着陈述。
陈述损人居然还挺毒。宋辰仪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如此说,岂不要发疯了。
郑如骄赶快回头看宋辰仪。
果然看到宋辰仪听了陈述的讽刺,气得七窍生烟,鼻歪嘴斜地冲上来就要打陈述。
郑如骄看着被揍得不像个样子的宋辰仪,惊呼道:“殿下,你的脸……”
宋辰仪被她一吓,萎了,悻悻地对手下道:“回去了,这里有尊讨人厌的佛,这个地方某可不愿再多待了。”
说着,火急火燎就离开了。
身后,郑如骄抿唇乐了。
其实宋辰仪的脸没事,她就看他不顺眼,骗他的。
看他傻乎乎地吃瘪,总算出了一口郁积太久的恶气,身心舒畅。
心情好,连带着看向陈述的眼睛也温和顺柔。
可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微妙了。
陈述他这,跟宋辰仪打架打得也太激烈了点,衣襟都松开了,胸前那一大片春光乍露,性感是性感啦,可是这是在古代,露得再少也是有伤风化吧……
这人还是她将要嫁的人,如此大方地给别人看是要闹哪样?
这么一寻思,郑如骄变脸了,冷声道:“十七郞,天冷要穿好衣服。”
陈述:“……”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穿好了。
“给。外头冷,之前忘了给,想起的时候,你离开一会了。”说着这话,陈述塞过来一件妆花缎大氅。
暖和的大氅扑入怀中,郑如骄一愣,抬头道:“你就为了送这个来找我的?”
“嗯。”可能是刚打完架,陈述说话有点疲倦虚弱,他人靠着车壁,被路道旁边的白雪映照着,更显孱弱。
“你受伤了?”陈述的脸色似乎很白皙,过于白皙,偏苍白了点。郑如骄想着刚刚宋辰仪走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样子,推测着陈述很可能也受伤了。
“没。”刚没受伤,是长江沿岸的伤口撕裂,不过穿黑衣,应该没人看得见。所以,陈述摇头了。
“你还是快回去找郎中看看吧。本来嘛,你何必打架?你也不是那么笨的人,难道就看不出来宋辰仪只是故意激怒你,谁跟他会有什么?而且……”他们不过见过两次,要说爱得为对方上刀山下火海,谁信啊?所以,按陈述的性格今儿这一场架打得也太奇怪了。
陈述可不是像宋辰仪那么阴狠又幼稚的人。
“为什么打架?”郑如骄还是忍不住了,问着和她并排坐在马车里的人道。
陈述是骑马来的,眼下似乎受伤了,所以,郑如骄让他坐她马车上休息会再走。
于是,两个人才会这般并排坐一起,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絮絮叨叨问。
陈述的声音很淡漠,很淡漠,仿佛天边传来的一样虚无缥缈的淡漠,他道:“宋辰仪明知道你是我选的未婚妻子,不在比试期间给你赏赐,拖到今日给你赏赐。他本来就是在试探跟挑衅。这架不打谁会安心呢?”
你打了难道就能安心?宋辰仪不会因为出气了以后就不找你麻烦的,他是恨透了你比他优秀,比他出身高,比他更得民心,比他更受万人敬仰,可这天下是姓宋的,你就该死啊。打一架对于野心太大的人于事无补啊。
只是这话不适合她告诉他,她跟他虽然快要结婚了,但到底不是熟识的关系,说来就有点莫名的意味。
所以,郑如骄转了个话题,信口就道:“打架感觉如何?”
郑如骄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述没有表情淡漠的一张脸,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既然问了,她倒是很好奇地看向身边的人。
陈述脸色僵了。
哈哈。郑如骄心头雀跃想笑,不过忍住了,到底觉得陈述很可能受伤,应该今早治疗,于是没等陈述回答,就哼哼道:“好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着,就要赶陈述下马车。
“宋辰仪挺小孩子心性的,是那种最恶劣的小孩子。你小心点他。”陈述下马车前在郑如骄耳边道。
“什么?”陈述靠得太近,可能还受伤着,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说话温暖的气息匀在她脸颊,发梢,晕乎得她整个人都有些晃神,只下意识地问道。
“小孩子对看中的所有一切人和物都有势在必得的心。所以,我不得不,就算用这种方式,也得站出来告诉他,你是我清和陈氏未来的当家主母。这一架后,他会掂量的。除了小孩心性,其他方面,宋辰仪处事挺审时度势的。放心,你会没事的。”这一回,看着郑如骄,陈述的面色难得有沉重肃穆。
原来打架的真相在这里。
郑如骄有些发愣,果然陈述还是那个陈述,确实不似真人,打架时,她心里他护独食的姿态可圈可点,还挺可爱。她其实私心希望她嫁的人是这种样子的人。可是不是哎,陈述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他这人永远光明正大,风光霁月,行事豁达,什么护独食,霸道怎么可能是他啊?
是她乱想了啊。
原来,她和他都不是对方喜欢的样子,这要走在一起一生一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对方都是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嫁或娶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却偏偏绑在了一起。
她和下马车前,还最后看了她一眼的人,真的可以好好过完一辈子吗?
车行几许,直往昭王府的方向奔去,郑如骄满心都被一种莫名的惆怅感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