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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更的梆子敲过三声,二人抵到积雪楼外,春柳将元翠绡拉至墙角蹲下,低声道:“水牢的守卫每个时辰都会换班,听见将才的梆子响了么?这会儿应是刚刚换过。我去除掉他们,你尽快下去救人。切记,我们只有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晚了,被换班的撞见,便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元翠绡咬紧下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春柳反手向后,掣出双刀,紧贴墙壁,猫腰前行,到了一处转角,倏而有道低沉的男声响起:“甚么人?”
春柳闪身而出,冲着来人劈面就是一击,这一刀又快又狠,那人猝不及防,咽喉处被切个正着,尚不及呼救,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屋内另有一人闻得动静,急忙提了兵器跃出,怒喝一声:“谁人在此撒野?”
此人身高九尺,鹤发苍髯,执一杆丈八亮银枪,立在廊下,巍巍儿好似一座铁塔,元翠绡识得,此人正是曾在按院衙门前,打过照面的“银枪将”许茂,再看春柳,单薄瘦小,手持一对二尺来长的短刀,无论是块头上,还是兵器上,都与对方差之甚远。元翠绡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手底已是攥出汗来。
春柳陡然错身,飘退数丈,许茂挺枪便刺,直取春柳后心。好个春柳,一个“旱地拔葱”,凌空翻落到许茂身后,就势一滚,挥刀斫向许茂双腿。许茂不闪不避,拧身握枪,朝春柳当头扎来。春柳只得撤去攻势,举刀横填,拼力一格,将(长)枪震歪了去,而后执刀上挑,削向许茂的手腕。二人刀来枪往,转瞬已缠斗了十余招。
元翠绡顺着飞檐投下的阴影缓缓行进,瞅准个空当,绕到二人身后,飞快地冲进了屋子。甫一入内,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激得她周身打了个寒噤。顺着扶梯往下,森冷之意更甚,约莫下了十多级台阶,一道铁栅拦住了去路,元翠绡凝神细听,内里似有水波荡漾之声,料想水牢便设在此处,当即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奋力砧断锁链,推开铁栅,往更深处去。
屋子里微弱的烛光,已照亮不到此处,元翠绡摸黑下行,冰冷的池水泛出令人作呕的腐味,渐渐地没过她的小腿、膝盖、腰身,及至胸口时,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朝前方游去。这水牢不大,布局却是怪异,元翠绡游来游去,屡次撞上坚硬的石墙。焦燥之际,倏地发现不远处一片水域,荡漾着微弱的黄光,星星点点跃动着,像极了乱葬岗的鬼火。她寻思这微光或是来自松明的映射,双臂一展,便朝光亮处划去。至近处一看,果不其然,一个粗大的十字木桩上插着一支松明火把,桩后绑定一人,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背对着她,瞧不清面目。
元翠绡心底一阵激动,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急忙绕过去,捧起他耷拉在胸前的脑袋,颤声道:“臭小子,我来了……”
火光映射之下,丁兆蕙的肤色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白,双目紧闭,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元翠绡心中一沉,忙偏头贴向他的左胸,“怦怦”地心跳声已极其微弱。她暗道一声不好:再在这冷水里泡下去,怕是连命都要没了。四下张望,想寻个干燥地儿落脚,倏而瞥见石壁一侧靠着一只小船,赶紧挥刀割断木桩上的绳索,背起丁兆蕙朝船只艰难游去。
她先将丁兆蕙托上船,自个儿亦翻身而上。探了探鼻息,几近于无,再摸一摸他的身子,较之池水,似乎还要凉上一些。元翠绡慌忙除尽他身上粘着的湿衣,又手忙脚乱地脱去自个儿穿戴的水靠、里衣,抱起丁兆蕙冰冷的身子。一霎时,滑腻的肌肤冷热相接,元翠绡只觉如同贴上了冰块一般,禁不住连打数个寒战,她咬紧牙关,把心一横,将他紧紧拥在了怀中。
丁兆蕙肩头的一处箭伤,深可见骨,想是被腐水泡过,周边的皮肉已呈溃烂之势,微微翻卷着,像似一团破碎的棉絮。元翠绡痛得心头一搐,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不要死!”腾出一只手,窸窸窣窣地自里衣中,摸出春柳予她的解药。那药丸约有龙眼大小,质地甚坚。元翠绡正待撬开丁兆蕙牙关,将药丸填入,突然想到他现在人事不省,怕是不能吞咽,当即将解药纳入自个儿嘴里嚼碎,捧起丁兆蕙的头,如老鸦喂食一般,将药糜渡进了他的口中。
怀里的身子像似一块焐不化的坚冰,元翠绡冻得咝咝打颤,看着丁兆蕙了无生气的面容,心口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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