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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那个白衣书生说了什么,瑟织支支吾吾半天,说自己不清楚前朝的事,这事还是从别的宫女那听来的。
或许真这有此事,不过被旁人添油加醋成了孟嫣听到的那样,孟嫣停下脚步仰望月色,老马张口又啃上了孟嫣头上的翎羽,再糊孟嫣一脸口水后,自顾自低头吃草去了。
“你脾气比我还大。”孟嫣摸了摸脸上的水渍,只能无奈去了水边洗脸,今夜月色怡人,满月的玉盘高悬天空,撒下清冷的月光,孟嫣借着这月色洗净了脸,顺便看到了对岸的人。
是位垂钓者,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怀里揣着一根鱼竿盘腿坐在渡口,因遮着半张脸孟嫣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醒着。
这条河的流水不紧不慢,潺潺水声忽高忽低,一晃眼就能见到水底的游鱼,应着那位垂钓者有几分怡然自得的诗意。
如果他身后没有那座草庐就好了。孟嫣笑了起来,她起身揭开封口,浓郁的酒香从坛口冲出,勾得孟嫣肚中酒虫蠢蠢欲动,正在寻草吃的老马闻到酒香凑到孟嫣身边,从鼻子哼了一声,想讨口酒喝。
“你想喝?”孟嫣走到岸边,笑着微微倾斜了酒坛,将这一坛佳酿全倒进河里,老马乐于见成,晃到下流饮着带有酒香的河水,马尾轻轻晃动。
有人却是看不下去了,他摘下斗笠站起来冲孟嫣大喊,“你这个粗人。”
孟嫣没理他,继续把酒倒尽,直到最后一滴也入了水里,她丢开酒坛附身掬了清水饮了口中,“多谢你的酒。”
咽下这口好酒,孟嫣牵起老马趁好月色往回走,全然不顾后面那位钓鱼人。
“倒是我想岔了。”他目送孟嫣远去,自己也弯腰舀了一捧饮入口中,过后双眼发亮,他饮到了世间最香的美酒。
他找到了自己要效忠的人。
俗话说撩者先贱,孟嫣被人撩了一把,自然狠狠撩了回去,那位没有孟嫣好手段,被孟嫣这一手撩的心服口服,第二天就跑到大营外,说是要当孟嫣的军师。
“一个书生?”孟嫣套好盔甲跟士兵一起往外走,她打了个哈欠,“还是主动请缨的?”
“大言不惭。”现任军师脸色很不爽,方才和那书生耍了下嘴皮子,他被秒杀了。
“我怎么教的。”孟嫣抱着手和现任军师笑道,“说不过就打过去。”
“打了。”旁人笑道,现任军师是个暴脾气,经常说着说着就动手打人,那书生惹毛了现任军师,自然被揍了好几拳。
结果孟嫣见到书生时,那脸真叫好看,五彩斑斓也,他一见孟嫣来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束缚,抱着孟嫣的大腿哭道,“主公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谁你家主公,孟嫣把人从地上拎起,提着衣领把人交给别人,冷酷无情道,“给我扔出去。”
“是。”副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抢着要帮孟嫣丢人。
“且慢。”书生急了,忙站好正色问孟嫣,“您真不要我?”
被书生这么一问,孟嫣有些犹豫,她试探问,“昨天的酒是你酿的?”
“正是。”书生答道。
“这人归你了。”孟嫣直接把人送给了边上一位副将,那副将和孟嫣一样都是酒鬼。
一听得了个会酿好酒的,副将顿时乐了。
“主公你好绝情!”书生的心都碎了。
孟嫣营中多了一个酿酒师,整日和烧火士兵待在一起,弄得灰头土脸,见了谁都唉声叹气。
偶尔那副将见了书生也是叹气,孟嫣军中禁酒,酿酒更不可能,所以书生只能就被赶去烧火做饭,美其名曰发挥专长。
做饭和酿酒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发挥什么专长,每每书生拿着木勺给士兵们打饭都是冷眉横对,只有见到孟嫣才会转变,哭着对孟嫣说,“主公您真的不考虑换个军师?”
跟在孟嫣后面打饭的现任军师磨了磨后槽牙,决定半夜再摸到他床上揍人。
“好好干。”孟嫣拍了拍书生的肩膀,拿着饭走了。
后面跟上来的现任军师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对书生说,“好好干。”
他接过饭跟上孟嫣的脚步,两人的背影看起来真是相亲相爱,教书生伤透了心。
“别伤心。”副将安慰书生,“老大以前也是烧火的。”潜台词说你还是有前途的。
书生没答话,只不过给副将多打了半碗饭。
一句话多得半碗饭,副将捧着饭乐颠颠走了。
吃过饭后大伙一路前进,终于在日落时和大军碰面,孟嫣一马当先骑着老马冲向白将军,从奔跑的马背上翻身而下,三步作两步走到白将军面前抱拳下跪道,“将军。”
孟嫣身后的士兵纷纷跪下,扯着嗓子喊道,“将军。”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白将军眼眶微湿,这拨人一去就是半年,音讯不全,教人担心他们的安危,好在今日总算回来了。
“我无能,一些兄弟折损在半路,没办法带回来。”孟嫣跪着不肯起来,这是她不能逃避的事实,有些人确实因为她而死。
“你不必自责。”白将军亲自扶着孟嫣起来,行军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他打算进到大营里细谈,书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冲白将军大喊。
“老白。”
“小友?”白将军见到书生有些诧异,确实是小友没错,但是怎么黑了这么多,像从炉灶里钻出来的。
因为他这几天在做饭啊。
孟嫣也不意外两人认识,就站在那听白将军和书生叙旧。
“当年一别我以为你我两人不会再见,怎想今日能重逢。”白将军拍了拍书生的后背,鼻尖嗅到了草木灰,难不成小友真的刚从炉灶出来。
“世事无常。”书生唏嘘了一句,当年他从都城离开,以为他们今生无缘再见。
“你现在在哪营生?”白将军问候了书生的日常。
“给苍云做饭。”书生的眼珠子往孟嫣那边转,指望孟嫣能给一星半点反应。
孟嫣没什么反应,白将军倒是怒了,他冲孟嫣喊道,“苍云你过来。”
“将军。”孟嫣过来了,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甚至都不给书生一点眼色,她先发制人,“公主她……”
这个问题提的好,白将军的怒气直接被打回去,干巴巴道,“已经到了晋国都城,你不要伤心,晋王待她很好。”大概吧,白将军虚心想道。
孟嫣没说话,只把头低下去了。
书生适时没说话,他猜这两人应该有一腿,还是有情人被迫分手的那种,主公情路坎坷啊。
几人一路无话,进了大营孟嫣瞧见更新过后的军事图,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将军收复都城了?”
“刚打下。”白将军坐到上位,书生也找了个位置坐,就孟嫣一人站在那,“晋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刚说了谎,要是晋王发现他们不但拿回了燕国的都城,还吞了晋国一部分土地,公主的日子会好过才怪。
“将军有意攻打晋国都城吗?”孟嫣问,她真的想把那两个蠢货拎出来收拾了,尤其是那个晋公子,害她这段时间在外面打战的罪魁祸首。
白将军看了看站着的孟嫣,再看目光炯炯的书生,微微笑了起来,“你这几天好好歇息,养足精力。”
那就是同意了,孟嫣低头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等孟嫣走了,书生站起来走到白将军身边,带着小得意的情绪冲白将军炫耀,“我找到了。”
白将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当年他带书生向燕王引荐,结果两方弄得不欢而散,书生气得隐居不问世事,说是要等成大事者。
“你可以见见燕公子。”白将军皱眉,他对孟嫣是顾忌的,孟嫣的野心太大,能对上书生的胃口不奇怪。
“不必了。”书生嗤笑一声,“这次我会帮你,作为条件苍云这个人我要了。”跟着苍云他何愁不能一展宏图,不过看老白这态度,书生心中起了疙瘩,他真不希望和老白分道扬镳。
如果主公能收了老白就好,书生想了想找孟嫣,主公你在哪里?在哪里?
孟嫣跑到营外的小树林里洗澡去了,行军好几天没洗,孟嫣浑身上下都难受,这会有了机会,孟嫣自然不客气,军营里的人都清楚孟嫣的脾气,绝不敢去打扰孟嫣,也就书生敢一路打听,摸到水边就见孟嫣在那里洗澡。
重点不是洗澡,而是他的主公似乎是女的。书生蹲在草丛里心都要碎了,他的主公为什么是个女孩子,还是看起来很不可爱的女孩子。
孟嫣早就发现书生的身影,只不过见书生没出来,她也继续在那淡定洗澡,神色安若,半点害臊情绪都没有,爬上岸穿衣的时候还说了句,“自便。”
敢说出她就杀了他,她不介意手中多一条人命。
书生从草丛里站起来,注视穿好披甲的孟嫣,“这就是主公不愿接受我的原因?”
“差不多。”孟嫣拿起陌刀想了一下,大多数男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女人差,这也是她男装示人的原因之一。
“我怕你自尊心受损。”孟嫣是真心的,这年头多得是想不开抹脖子的人,书生刚好看起来是心高气傲的类型。
“见过主公。”书生走到孟嫣面前跪下,如果只是这样那太好了,他还以为孟嫣不肯接受自己是因为他不会武,毕竟孟嫣的现任军师能打能扛,不是弱鸡一只。
“既然你认我为主。”孟嫣绕过书生往前走去,丢下一句话给他,“我就给你一人之下的位置。”
狗比丞相还是狗带吧,这货跟晋公子没什么两样,全是祸害。
“自当万死不辞。”书生说的激昂奋扬,浑身上下都有了斗志,回头见孟嫣走老远,忙从地上爬起,大叫道,“主公等等我。”
不能再等啦,瑟织要撑不下去了。
瑟织确实装病装不下去了,晋王天天派人催瑟织进宫,觉得这个女人真有本事,硬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问题是她是真的有病,派去的医官说思虑过重,五脏郁结,必须养病。
养病是这样养的,今天她喝了药晋公子求见,明天她准备喝药燕丞相来敲门,后天在喝药晋王的人过来了,硬是把瑟织折腾的瘦了一大把,谁见了都说可怜。
晋王终于等的不耐烦了,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都得进宫,他好逼他的弟弟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一网打尽,顺便问一下燕国那边白将军的想法。
某日清晨,他派燕公子敲了瑟织的门,带来一句话,进宫。
瑟织站在屋中央,她重新穿上了那套嫁衣,红盖头盖着看不清脸,燕公子以为孟嫣是不想见自己这个没用的弟弟,只垂了眼,“姐姐我们走吧。”
红盖头下滴落一滴泪,滚落到裙角,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侍女把瑟织的手递给燕公子,让他引着瑟织出门。
姐姐瘦的厉害,燕公子握了一下瑟织的手,一点肉都没有,可想而知这段时间受了多大的苦,燕公子心中更加难过。
驿馆外只站着燕丞相一人,不见晋公子,燕公子有些意外但什么话都没说,领着瑟织往外走去。
“我听说一件事。”燕丞相突然发话,他扭头问满身喜庆的瑟织,“你已经成了亲。”
瑟织的身形一顿,直接撞到燕公子身上,见瑟织失措的样子,燕丞相就知自己猜对了,他心中的怒火不可遏止烧起来,这个女人竟然背着自己偷偷嫁给别的男人,她竟敢!
“丞相慎言。”燕公子扶住瑟织,他不希望这个时候再出什么乱子,这样姐姐的生活会很不好过。
“晋公子知道后非常伤心。”燕丞相一步步走进瑟织,咬牙切齿道,“但他竟然联合外人,来个里应外合,好让那个男人救走你。”他应该高兴的,因为这样晋公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心里嫉妒得发狂,嫉妒晋公子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来。
瑟织停下脚步不肯再走了,因为她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城外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声,有人从远处骑马奔来,依然是那套冰冷的盔甲,腰间陪着一把陌刀,浑身的杀气教人胆战心惊,他惊了无数人,只向着瑟织这边赶。
瑟织扯下盖头,提起裙角转身就跑,她就知道,公主会来救她的。
一把抱起迎面而来的瑟织,孟嫣勒紧缰绳,停在他二人不远处。
“姐姐?”燕公子不可置信。
搂着哭得不成样子的瑟织,孟嫣低头望着燕公子,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小伙子你和原身有点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