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武!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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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由将转帅的过程,出将入相,哪个男儿不向往,但设身处地,出将入相的苦楚只有吞咽腹中。
“见过都尉!”赵羽平日里也是一个整洁的人,只是如今头发上的油脂泛着乌光,成绺的头发贴在脑袋上。
苏策看着眼前越来越不修边幅的赵羽,鼻子微微被一丝臭味触动:“关内粮草储备如何?”
守城战是消耗战,粮食随着左武关的人数缩减到不足八千人,本来计划可以吃到明年开春的粮食,只怕可以撑得更久。
这些日子,赵羽每天都会被苏策传来汇总关内物资,因而轻车熟路的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至六月三十日,余,粮:粟两万七千二百石、麦六千四百石、米四千千二百石、豆两千二百石;
肉:各类十斤肉干八千七百二十条;
蔬:不足百石,干蔬:一千二百石。
酱:四百六十缸,醋:三百六十缸。”
苏策听完粮食储备,不由得点了点头,守城战最怕粮食不够,如今各类吃食,关内众军天天吃撑,也能吃到来年开春后,那会儿三年不征早已到期。
“箭矢呢?”守城战中最好的武器便是弓弩,因而箭矢储备无疑是苏策最关心的。
“回都尉,之前将作营接都尉府军令,日夜颠倒,换人不换炉,南边送来的原料还剩下不到三成,如今武备充足,各类床弩用箭今日刚刚过了两万支!
臂张弩所用弩箭储备一万壶,城关上的弩箭预估还可使用两日。
敌军配甲,白羽箭只能做骚扰所用,因而将作监一直在制作红羽箭,之前关内储备的白羽箭还剩下两万壶,武库中的红羽箭增至九万壶。”
赵羽的言语中充满着兴奋,各类箭矢突破十二万壶,要知道大乾一壶白羽箭一壶三十支,红羽箭一壶二十支,弩箭三十一壶,算下来羽箭共计两百四十万支,臂张弩弩箭三十万支,再加上床弩所用的两万支床弩箭,配上左武关的巍峨城墙,十五万九胡大军加上五万室韦人又如何!
“伤兵呢?”苏策提起伤兵,皱了皱眉头,就算战前准备的有多充足,伤亡总是无法避免的。
“今日十九人伤势过重,为国尽忠了,剩余伤兵一千两百二十三人,其中两月可愈者八百九十三人,剩余伤兵致残!”说到伤兵,赵羽刚刚的兴奋被悲伤冲散。
苏策拍了拍赵羽的肩膀,两人相视无言,这是战场,哪有不死不伤的!
苏策本意在前哨让谢开峥痛击九胡人,硬碰硬打怕九胡人,但是显然得到五万室韦奴军的九胡人并不在乎前哨前室韦人的生死。
九胡人这几日一直在消耗室韦人,室韦人也快被消耗尽了。
被九胡人叫做尸骸谷的抛尸地,如今已经有近四万室韦人填的快满了,今天雨水一落,室韦人似乎被雨水淋湿后冷静了下来,刻薄的九胡监军今天有七十余人被室韦士兵袭杀。
阿拉格巴日也不想被如同频死的野兽一样的室韦人倒戈一击,美酒美食照常,如今矮墙已拆,阿拉格巴日准备让这一万多室韦人南下,军中游骑带回的情报中,谷南口的大乾军队已经不满足简陋的木寨,又开始在谷南取土挖壕,在木寨的基础上修筑砖石城墙。
这让阿拉格巴日愤怒不已,曾经的安北都护府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先是在无定河南岸修筑烽燧堡,烽燧堡扩建戍堡,戍堡扩建关塞,关塞扩建守捉城,乃至安北城。
层层戍堡,犹如绞绳套在九胡人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直至九胡人无力回天,昔日草原百万师,如今只能苟延残喘,成为他国附庸。
安北都护府步步为营,大战之后,必定大兴土木,曾经养育千万九胡人的草原,就是被大乾人的无赖打法一点点挤压到了无定河北,更是在几年前,由上一任安北都护李思哲发动大石之战。
一战定北!
安北一脉百年谋划,用最平顺的方式为大乾增加了横贯长近两千里,宽近千里的疆域,随随便便都可以安民两百万户。
阿拉格巴日恨,恨先祖为什么不拔掉那些可恶的顶在最前沿的烽燧堡。
恨大乾人狡诈,毁掉一个烽燧堡,九胡人至少要付出自身十倍的人命,这是一条温水煮青蛙的毒策。
阿拉格巴日不知道九胡人还有没有希望重回草原。
只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正如他杀戮那些尸餐素位的九胡贵族,用九胡人积攒百年的财富游说罗斯贵族,只为武装起一支可以打回草原的大军,只是九胡人到他统治的时候,百万铁骑精锐如今只剩下五万。
阿拉格巴日在深夜惊醒,成为罗斯王国附庸的九胡人,若是打不回草原,不好读书识字的九胡人,也许用不着三代人,便会彻底融入罗斯王国的九胡人,到时候还有几个九胡人能记起无定河的涛涛河水,和丰美的草原。
也许只有喜欢记载事情的大乾人会在无定河边给自己的儿女讲述无定河边的九胡人。
深夜辗转反侧的阿拉格巴日想到这里,眼眶红润了起来,转瞬便如同帐篷外的大雨一样倾覆而下。
从来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彼之英雄,吾之仇敌。
左武关都尉府中同样睡不着的苏策点着烛光,披着衣服翻看着还没有发出的阵亡文书,也许他们的家人正在盼望着他们回家,也许他们的家人还以为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也许他们……也许有太多的也许。
苏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九胡大营,阿拉格巴日同样披着衣服,看着久攻不破的左武关,雨停了,不知道攻城时,九胡勇士伤亡几何,不过能在死前面向故乡,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苏策看完手中的阵亡文书,对于这个阵亡的边军,苏策没有丝毫印象,心中烦闷的苏策,走到书桌旁,摊开一张白绢,磨好了墨,提起笔却不知道写什么。
骤然,灵光一瞬,右手持笔蘸墨,一连白绢上写出两个“武”字。
由字及意!
武,行进的兵戈,征伐示威也!
武,人持戈而行,令干戈止息。
苏策心中冒出来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也不明白那个才是他对“武”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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