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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含光由那火光昏然的殿深处站了起来,很瘦很高的身量,长发未束,披了件单衣,此刻并非他最清醒的时刻,面目青惨且沉静地与殿外之人对视,脑中有千万道反复不绝的告诫:算了吧……却仍旧看似寻常地收了手中物件,径直朝殿门前走来。
伍雀磬人在夜风里,发丝被吹拂得招摇且柔媚,啪啪掉着眼泪,氤氲了那双剪水秋瞳,她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拼着命去迎视那双渐近的眼,那对眼底没有任何一丝光亮的瞳孔,苍凉骇人得黑。
一双冰凉的手适时扶上她的肩,问话很沉,夹杂酒气:“怎么了?”
伍雀磬一大颗圆滚的泪珠当即就被问了出来,马含光蹙眉,像是犹豫了,但又像没有丝毫停顿地,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紧紧将人拥了一下,放松力道后仍旧略有沙哑且低沉地于她耳侧问:“怎么了?”
伍雀磬于如此包容的问话下泣不成声,这么个冰冷又硌人的胸膛半点也不能令她感到释怀,反倒心口霍霍地疼,她用力将人回抱住,重重喘息,哭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马含光,你怎么能忍心不告诉我呢……”
环住她的气息略略一滞,马含光垂眸敛了瞳色,低道:“你还想问分坛之事?但你此刻遇上不如意就跑来与我哭,日后呢,哪里出了乱子哪里需你主持,哭有用么?”
伍雀磬哭声顿住,万没想到这人能将话题岔到这般不相干的事上,但也对,反倒提醒了她,她把头、脸、眼泪、鼻涕蹭在他的衣襟前,虽然不知马含光为何连这么天大的事都敢瞒她,但她知道他倔就够了。
当他还是个头发枯黄半大不小的孩子,她就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死性子。伍雀磬自诩是老道的师姐,不把马含光隐瞒当年真相的动机揭开,再多追问逼迫也无异于隔靴搔痒。
她得弄清为什么,他想做什么,明明哭着求她原谅,却漏掉了这么关键的一茬,他在怕什么?
吸气平复了心绪,她更为用力地抱紧他,应和:“是啊,分坛出了乱子,我就是来找你哭的,你不哄哄我么?”
马含光听她话音已变了正常,把人从身上扒下来,转身往殿内走,让她跟进来,门外站着哭,侍卫瞧见哪还有半分宫主的架势。
他没能把话说完,伍雀磬追过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像狗皮膏药一般,令他全身僵硬且难以喘息,一时站定了。
“本宫主想过了,与其挑七百个差强人意的侍婢挑瞎了眼,倒不如由本座亲身上阵。马护法之前的提议还算数吧,七晚,一晚一座分坛,你不会骗我吧?”
马含光半晌无话,伍雀磬下巴尖顶他的背,抬高眼,看他青丝流泻的后脑勺。“你不会骗我吧?”
“我不会骗你。”身前人一字字低沉地应了,伍雀磬由哭转笑,脸颊贴着他的背,闭眼时才用力把眼角的那滴泪挤落。
马含光垂目看腰间紧紧扣住自己的皓腕,仍旧沉静地、一字一句道:“但你要想清楚,拿自己交换,且是与我此种令你深恶痛绝之人,无论所为何事,究竟值不值得?”
“想清楚了,值,现在开始吧。”
她从他面前走过去,马含光还是眉头深锁的模样,闻言怔住,情绪思路都未能跟上。
伍雀磬转了个圈,回头,淡紫裙裾于脚边旋了个花式,像花蕾绽放,她立在不远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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