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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慌,不妨勤加修炼,争取早日升为上仙,也不用苦等七十万年之久。”
这厮,专挑千柳的痛处捏。
千柳手里使了些力,将他的书页用力翻得啪啪作响。待看到他脸色都变了时方才心里出了一口恶气。
影寒师兄是千柳们这十二个师兄妹中最爱读书的,也是最有学问的。千柳深知,若他不是遇上千柳这个小师妹,是绝对不会虐待一本书也绝对不会任由别人虐待一本书的。
偏偏,千柳也喜欢专挑人痛处捏。
千柳将书合起来,看着影寒师兄土灰色的脸,笑道:“师兄这书看得好生轻松啊。这书光滑得很,白花花的一个字都没有,想必撂谁手里都看得顺畅。”原来他也喜欢装正经,这破玩意儿谁不会看。
影寒师兄十分不善地抬手夺过书,斜着眼珠睨千柳不屑道:“小师妹有眼无珠,不识元虚宫无极仙君的无字天书,这不怪你。”
敢情这是无字天书?千柳倒是略有听过。听说天上那无极仙君是个顽固老头儿,但道法却高深得很。奈何他几千年才在元虚宫开一次法会论道,能在法会上得到无极老头的无字天书的是少之又少。
一时千柳盯着师兄手上那本白花花的书,纳闷影寒那厮什么时候弄到这本无字天书的?难不成这些天趁千柳不在时他去听了法会?
顿时千柳有些眼红了。虽说那样白净的书拿来是没啥看头,但起码往边上一摆就觉得忒有面子。
千柳冲影寒师兄努努嘴,问道:“你看得懂么?”说着千柳捏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话本来,摆在桌上。
影寒师兄瞟了一眼小话本,嘴角挑起,满脸嘲讽道:“小师妹莫不是也想一起钻研学问?”
千柳将小话本递上去,道:“与你换无字天书。”
这话本可好看着,与其他的与众不同,当初千柳看的时候自个都摸索了好一阵才理出个头来。里面的学问委实是深奥得很。
影寒师兄挑挑眉,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将千柳的小话本拈起来,颇有些嫌恶的意味。但他还是很有修养地将书翻开了。
结果不到片刻,影寒师兄的脸就黑了。
他颤抖着手一把合上小话本拍在石桌上,怒瞪着千柳道:“小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千柳疑惑地拿回小话本来跟着翻了一翻,确定就是千柳现在钻研了很久的那一本,莫不是影寒师兄觉得太深奥了没看懂?遂千柳看着影寒师兄,道:“师兄,虽说这学问是深晦了些,但起码也算图文并茂,难道这还看不懂?”
千柳指着一副画得算是细致的男女图凑上前去,让影寒师兄看,又道:“你看,画得多清楚!”
哪知影寒师兄脸一红,身体一颤,骂道:“荒唐!”
“师兄一时不懂也没关系,旁边还附有文字呢。”千柳拿起小话本,看着图边的一段文字便念了出来,“今日中秋。李公子与赵姑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双双花前月下把酒言欢。怎知薄酒醉人,不消片刻赵姑娘就已经双颊酡红。娇?喘吁吁之间,李公子打横抱起赵姑娘进了屋去。”
“良夜漫漫,春宵却苦短。李公子一层层褪去赵姑娘的衣裳,露出她那迷人的身子,顿时李公子如饥渴地豺狼一般,猴急地撕下自己的衣裳,覆上床上的人儿去……”
“这闺房之事,乃天地阴阳之调和,男女双修亦是需毫无间隙方能尝尽云雨滋味……”
千柳还没念完,影寒师兄忽然惊吼了一声:“够了!”
千柳抬眼看去,见他脸色铁青。怎么才一小段就够了,千柳却是看了一整本方才有些顿悟的。
遂千柳由心地夸赞影寒师兄道:“想不到师兄当真是悟性极高。”
影寒师兄闻言用他那双锐利无比的清冷眸子狠狠剜了千柳一眼,凶神恶煞得很。他难得谦虚道:“怎及得上小师妹道行高深。”
师兄真是太谦虚了。千柳顿了顿眼巴巴看着影寒师兄,道:“小师妹想拿这个与师兄换无字天书。
“这无字天书肤浅得很,怕是及不上小师妹手里的东西。我看小师妹还是自个留着好好琢磨,日后必能成就一番作为。”
一席话影寒师兄说得十分顺畅,随即就越过千柳往自己屋里去了。
师兄何曾如此没礼数过,唯独每次都喜欢摆脸色给千柳瞧。千柳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遂在他身后应了声:“好说好说,无字天书什么的确实是肤浅得很。”
“砰”地一声,影寒师兄的房门关上了。声音比平时响亮了许多。
**
虽然天色还早,千柳却无心再眠。遂千柳收拾收拾了满面愁容,踱出了屋去。
早起的神仙有饭吃。想必现在六师兄恰好将早膳给准备妥当。
说起来千柳们昆仑山师父与众师兄以及千柳这个小师妹的膳食一直是六师兄负责一手操办的。
六师兄为人实在,不如其他师兄们喜欢投机取巧,他只是少了根筋,有些死心眼。因为六师兄别的什么不学,偏偏在三四万年前喜欢上了钻研厨道。
千柳记得千柳第一次品尝六师兄做的菜的时候就呕吐了,不光千柳一个呕吐了,其他师兄吐得比千柳更甚,当时他们还个个扼住脖子一副要自千柳了结的样子,看得千柳着实解气。
只有师父一个人皱了皱眉头,抿紧嘴唇,颇为淡定道:是有些难以下咽。当下六师兄就默默收拾桌子,一脸哀怨。
师父说,道有方方面面,各有所长,如六师兄这样的,以后出门也能有口饭吃养得活自己。
千柳私下里常唏嘘,就六师兄那悟性还指不定能不能养得活就先给自己毒死了。
千柳一路闲逛着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这大早上的,千柳们昆仑山的景色真是怡人。微风有些和煦,浸点儿凉,将山间的迷茫雾气吹拂得一荡一荡的,煞是养眼。
一路走过去,甚巧,千柳遇上了墨雷。
此刻墨雷正洒脱地坐在屋前的石台阶上,单手抵膝撑着下颚看着远方,神情有些悠远又迷茫。照妖镜他也不照了,仪容也不怎么时时刻刻整理了,安静得很。
这倒怪了,自上次人间回来之后,墨雷时常这副模样。千柳心下有些疑虑,莫非墨雷人间一趟突然悟道了?
以往每每墨雷一张八卦嘴满带骚气洋溢得那是天花乱坠,这三界芝麻大点小事都能被他说得惊天动地,委实厉害。可如今,他变得一副正经样,真真是日月颠倒都难得一见的事。
千柳思量了下,走过去与他同坐。
墨雷却是看也不看千柳一眼。估计他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千柳在他旁边坐着。
于是千柳戳了戳他的臂膀,他侧过头来看着千柳,有些茫然有些痴呆。
半晌墨雷才道:“天色已暗,小师妹怎么还不去歇息?”
千柳正了正声,深沉道:“天还未暗透,待我先多逛两圈。”
千柳没告诉他她才将将起来,他也还不晓得现在是早晨不是夜晚。看来这次他真是精神恍惚得有些不合理。
千柳亦单手抵膝撑着下颚,随墨雷一起看向远方。
看得累了,除了白茫茫的云雾,千柳却是没看出个别的名堂来,遂问墨雷:“墨雷你可是顿悟出什么了?”
墨雷嗯了一声。
千柳便又问:“那你看见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会儿,婉转道:“姑娘。”
原来那货如此要死要活竟是饥渴成狂,亏千柳还本着菩萨心肠想可怜他一回!算了,同为仙友一场,她也不跟他一般计较,遂关怀了一声:“想必大师兄是先前去巫山看云雨时同携太多姑娘了,累着了。我劝你还是莫要太操劳的好。”
墨雷讷讷地看了千柳一眼,随即怒道:“小师妹,你怎可如此肤浅!”
千柳有些不大顺畅,墨雷怎能随便将“肤浅”二字挂在嘴边,他真真是肤浅至极!
但肤浅归肤浅,眼下见墨雷如此形容枯槁的模样,千柳却是有心帮他。千柳想了想,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话本来,递给他。
墨雷疑惑地问:“这是何物?”
千柳沉吟道:“好东西,可以先借你慰藉慰藉。”
正好,前两天千柳想将此本与影寒师兄的无字天书作交换,他却死活不愿。恰逢此刻可以派上用场做墨雷一个人情。反正此本凭着她的悟性早已钻研了个透,已经毫无新意可言。
墨雷接过小话本,颇为不屑。大抵他是以为千柳必定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于是他便状似敷衍性地随便翻了翻。
这一翻,墨雷的手顺带着眼皮一起抽筋了。那架势,比抽风还要好看上几分。
千柳正观赏得意犹未尽,却听墨雷低吼一声,甚为严肃道:“小师妹,你何故会有如此龌龊的东西!简直是不堪入目!”
千柳一听就拉下脸来,没好气道:“常言道,世间万物之善恶,全凭看者一念之差。墨雷能如是说,你委实是龌龊得很!”
想不到平日里偶尔听师兄们稀里糊涂地讲道论法还是有些用处的,此番千柳能说出如此有深意的话来,造诣能达到如此高度,千柳真是太欢喜她自己了。
墨雷不与千柳多争论,而是板着脸认真地问:“你老实与我交代,此物哪里得来的?”
千柳瞥了他一眼,忿忿道:“你看不起就算了,还请还与小师妹拿回去做压箱物珍藏就是!”
墨雷顿了顿神色,再道:“那我再问你,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有此物?”
千柳老实道:“前些日拿此本与影寒师兄换无字天书未果。”
“作孽。”墨雷抚额哀叹了一声,又问:“那师父可曾知道?”
千柳虽觉得此中学问奥妙,但若是摆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凭他的道行定能轻松参透,千柳便没拿给师父献丑。遂千柳道:“师父不曾知道。”
墨雷闻言顿时换上一脸悲愤,道:“小师妹糊涂,若是被师父知道小师妹你藏有此物,你非得被师父重重责罚不可!小师妹休要再多说一句,此物现在我就没收,免得你闹出什么乱子来!”
说罢,他还是一脸悲愤地瞪着千柳,只是将千柳的小话本纳入己怀时甚为理直气壮。
千柳一时心头老血淤塞,他奶奶的熊样儿!想要本神仙的东西还敢跟本神仙装正经!
但她是个有度量的神仙,此刻毫不凌乱,淡定得很。毕竟她的压箱货也甚为厚实。
千柳十分有涵养道:“你说得大义凛然,着实让小师妹自愧不如。墨雷先莫急,待明日我去其他师兄那里走一遭,师兄们必定人手一本且形色各异,就当是让其他师兄们也没收一回。”
顿时墨雷收起理直气壮的神情,也不再瞪千柳。而是拿他那双勾魂的琥珀色眼睛黏糊糊的望千柳,哀怨而娇媚,看得千柳十分肉紧。
他眼巴巴道:“小师妹,我想全部没收。”
墨雷拾掇拾掇了仪容,千柳与他一起往吃饭的地方去了。
这耽搁了好一阵下来,天色都亮开了。这个时辰,六师兄那里想必又是只剩下残羹冷炙了。
一时千柳不禁气闷。若六师兄那里锅还未冷的话,千柳恨不得将墨雷洗刷干净弄一锅黄金炸!
都是那厮害得千柳抢不到众师兄之前用早膳!千柳不由得呲牙恨恨地瞪着他。
可眼下墨雷并排和千柳走着,脸上神色却安然得很。他嘴角不如往日那般放肆地挑起,而是微微抿着,恢复到近来沉静的样子。
千柳不忍心再瞪他,一口气更加郁结,十分闹心,一下憋不住便问出了声:“你从人间回来,倒收敛了不少,害得小师妹好生无聊。”
墨雷一愣,瞧了瞧千柳,随即将目光投至悠然的远方,淡淡道:“收敛说不上,只是突然了悟了个道理。”
墨雷的语气有几分认真。
千柳问:“你了悟了什么道理?”
墨雷眉色淡淡,轻声浅笑:“我活了将近八万年,却不敌人间数日。”
“哦?何以见得?”千柳心头一抽,墨雷能如是说,问题确实很严重。
墨雷停下步子来,转身对着千柳,问:“小师妹可知晓,这人间的情为何物?”
千柳怔了怔,直勾勾地盯着墨雷,探口道:“你口中的情,为何种情?”千柳心下有些不安宁,墨雷所指千万不要是男女之情才好。
墨雷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他垂下眼帘,温声道:“自然是人间常情。”
千柳听了心里松了口气,叹道:“啊哈,这人间常情是应该多领悟!看来墨雷的境界又上了一截,飞升上神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
墨雷笑笑,转身继续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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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柳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条河,血色的河水聚着迷茫的雾气,静静流淌。偶尔水湍急了些,拍打在形状怪异的石头上,发出的声音像是令人发怵的呐喊和哀嚎。
彼岸,大片大片的血色朱华开得正艳。
千柳在花丛里欢畅奔跑,一直到了那尽头。
尽头,立着一个人,长发飘飘,身体却像雕塑一般动也不动。
千柳听他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你看这忘川河里的水,全是红尘痴念。过了这忘川河上了奈何桥,一个轮回也不过千百余年。我等了数不清多少个轮回,你究竟还要我等多久呢,我的小柳儿。”
说罢他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