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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父亲走出森林。
离开石阵空地,天空便被重重树影遮去,相比起她离开别馆的时候,当下的阳光反倒更柔和──就连投射在地上的人影,也浅淡得像圈没干透的水痕。
地上到处都是落叶,塞拉菲娜.多拉蒂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绕开未被雨水打湿的部份,走动时最响亮的动静也不过是呼吸声。
安静得像是个跟在人身后的鬼魂。
要说她在那七年里学会了什么,大抵便是让自己变得不起眼的一应技巧了吧。尽量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也尽量不向别人索求什么,瑟缩于一角当个谁都看不见的影子,这便是她在多拉蒂山的日子。塞拉菲娜早已习惯了不被他人注意。
趁着拐弯,男人迅速回眸看了一眼,在心底松了口气。背后实在静得诡异,连男人自己都要以为女儿早早就被他不慎落到森林深处。
一个不留神,男人靴底便踩上了有手掌长的半截枯枝。在它应声而断的刹那,他恍然眨眼,终于找到了能自然地打破沉默的时机,“仪式的耗时与献祭者的能力成正比,妳只能用水元素吗?要是这样的话,花不了多久便可以完成,也不会对献祭者造成太大的伤害。”
……问题正正就出在这里。
耗时太短,她便没有足够的时间实施自己的计划;耗时太长,那么就算成功实施那个计划也再没有意义。自她回到多拉蒂山之后,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冬日的湖心,明明已经想好了自己应该要怎么做,足下的薄冰层却好像随时都会碎裂。
名符其实,步步为营。身边的人各怀心思,她不尽全力撒好这个谎的话,往后的日子不可能如她所愿。思及此,塞拉菲娜.多拉蒂低声开了口,“父亲大人,并不止这个。”
“妳说什么?”男人闻言驻步,返身过来直视于她。两人之间仅隔一臂之遥,前者终于能看清女孩澄蓝如苍穹的左眸,他一直没有问她那是什么一回事,但现在看来塞拉菲娜需要向他交待的事情还有很多,“还能用其他的吗?”
“是的,父亲。”觉察到父亲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只绝不属于多拉蒂的眼睛之上,女孩敏感地别开了头,驻目于旁边高耸的柏树上,“……我还能用别的。”
“让我看看。”
女孩于披风之内伸出一双手来,轻轻咬着指尖处将皮手套摘下。她把双手分垂于身体两旁,闭目凝神,把手用力抬起的同时,也有什么变化正无声地发生。
在她的左手边,埋在树根旁的一颗种子迅速抽芽生长,翠绿色的新叶与同色的尖刺从茎身里分割出来,花瓣一层又一层地长开,不多时包裹里最里面的蕊。
于这片不是墨绿便是深褐的树林之中,被所有人遗忘的浅粉色玫瑰于瞬间成熟开花。而在她的右手边,一株细藤正拔地而起,呈圈状缠绕上旁边粗壮的树身。似乎是受制于藤身的直径,她的魔法仅能让它加速成熟,幼细的树藤绕了两圈,到达塞拉菲娜.多拉蒂的膝盖高度,随即停止生长。
男人眯起了碧色的双眸,低头凝望那株正值盛放的玫瑰花。
就算是觉醒了共鸣力,所能挥发的力量也会千差万别,端看法师自身条件。眼前的无疑是木元素魔法的一种,但光凭这种程度,尚且不足以用作攻击或者防守,所做的大概只能是凭空种出花来之类的琐事,又或者是用细蔓绊倒敌人的小把戏而已──勉强可以被称作奇招,却不是能够取胜的招数。
饶是如此,她依然是两元素共鸣者,仪式也的确会变得更长更难受。
在难度增加的前提之下,实力却没有相应的增长,事态变得麻烦起来了。
女孩为他带来了一个惊喜,此刻又让他迎来这小小失落,反差所造成的实感奇异地让男人安心下来,就好像塞拉菲娜.多拉蒂本该如此,在女孩身上还残存着什么他所熟悉的东西。“……别害怕,我会亲自主礼,确保仪式顺利进行。”
“现在知道了足足有一年时间供你下手,”永昼搔了搔幼猫的皮毛,后者正抱着他食指指头啃咬着,甫长出来的尖齿擦过指甲边,少年被牠弄痒了,有点不耐烦地瞪了幼猫一眼,“你知道的,你可以表现得更高兴一些。”
路迦掀书页的动作一顿,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没有不高兴。”
“骗谁呢?”少年嗤笑一声,“明明情绪就不对劲……我跟你相处的时间比我们各自的家人还要长得多,你觉得我会不清楚?还在想卡莲的事?”
“不是。”路迦想了一想,合上了书,将之放回书架最上一层。卡奥的说法不无道理──无论卡莲是否觉得这个安排对她不公,他都没有立场为她反对,更何况她也签过保证书,上面已列明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
出发点再好,他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对方身上。
路迦把双手放在裤袋里面,赤足走到阳台眺望,话却是对永昼说的,“塞拉菲娜.多拉蒂的情况或许比我们之前所估计的还要复杂一些。她的痊愈魔法虽然可以瞬间治好伤口,却也并非全能。”
他的话音散落于北风之中,就算站在隔邻的阳台也不可能听得见,但他知道听觉绝佳的永昼一个音节都不会落下。果不其然,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同为黑发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来看他,“什么意思?”
“看来你也没有发现异样。”冬日的多拉蒂山看起来还有几分秋的影子,不似凡比诺萧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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