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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眼色,让她端了那冰下去,邢夫人有些不乐意,王善保家的劝她:“今天吃的够多了,当心伤了胃。”邢夫人也不过是热坏了,有些小性子,却也知道这是为自己好,恰此时心思全在那八卦上,便也依了,只让王善保家的赶紧往下说。王善保家的看她这么感兴趣,也笑眯眯的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说二太太莫名的就恨恨发作了金钏儿,竟是半点脸面不留,都叫了她老子娘,把她带回去了。听说当日金钏儿回家时,脸上肿的老高,是被二太太打的呢。”
金钏儿啊。邢夫人了然的点点头,这就是后面那个投井死的吧。,邢夫人叹了一声,却没有多说。对于这个金钏儿,她并不怎么喜欢,虽说年纪轻轻的死了怪可惜的,可是这金钏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往日里最爱的便是帮着作践赵姨娘贾环来讨王夫人欢心,对着彩霞等人更是半点好脸色全无,嚣张至极的,偏又爱和宝玉玩耍,要说没存了攀龙附凤的心,邢夫人却是不信的。而起王夫人发落她,可不就是因为她竟乘着王夫人午睡的时候,跟宝玉调笑,这才惹怒了王夫人。其实仔细想想,金钏儿死了,却是对她全家都好的。她家就她和玉钏儿两个姑娘,如今她触怒了王夫人,玉钏儿也是在王夫人身边伺候的,谁知道事后王夫人会不会迁怒她?如今是节下,因此王夫人没说为什么赶她,等日后空了,她跟宝玉调笑的事传出来,人少不得说她轻浮不懂规矩,那样名声可就坏了,还得捎上玉钏儿一起被人指指点点。王夫人要是心胸再窄些,再给他们一家子下点绊子,捉了错处死命作践他们,他们一家都被发落也不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她如今一死一了百了,指不定王夫人还会看在这份上,好好对玉钏儿,甚至为着这愧疚,厚待她家人。而且显然的,她并不愿意承担以后的困苦,在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会被打落尘土,连父母的生养之恩也不顾,只想着一死了之,何其懦弱。
不过邢夫人也不忍心真就这么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想了想,叫了秀梅过来:“我记得,你跟金钏儿也是有些交情的,这次她被二太太撵了,心里一定不痛快,你就去看看她,也劝导劝道她。”
这话说的实在突兀,秀梅王善保家的都有些愣了,这好好的,邢夫人怎么想起了这茬。金钏儿是做错了事被撵的,怎么还特意让秀梅去劝她?几人心思转了一圈,误会了:“太太这是想知道二太太为什么发脾气吧?便是如此,也不用秀梅特意去看啊!”王善保家的笑起来,“太太要真好奇,回头我再让人去问便是。秀梅手里一堆事,哪有空看那么个丫头。”王善保家的对于王夫人身边的丫头从来没有好感,不分好坏,一律认定,全没有邢夫人身边的粗使丫头来的金贵。
邢夫人又好气又笑,却又不好分辨的,只得瞪着她:“又不是让你去,这么多话。我这不好奇吗?反正现在没事,跑一趟有什么打紧的?”一边让秀梅赶紧去。她这么兴致勃勃地,秀梅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当即就出去了。邢夫人惦记着这事,越发地精神了起来。
王善保家的只以为她是八卦心起了,便有意的逢迎,又说起了另一桩事来:“要说这两天,最热闹的还不是二太太那里,里面,都快闹翻天了。”果然就吸引了邢夫人的注意,王善保家的自己也是好事的,越发说得来劲了,“前儿晚上不是下了场大雨,听说宝二爷回去的晚了,关了门,宝二爷敲门,偏里面丫头都玩疯了,没一个来开门的,最后袭人过去开门,好家伙,门一开啊,宝二爷就抬起一脚,直把袭人都踹地吐了血呢。”
邢夫人倒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却不知道就是前天,只隐约记得,袭人怕事情闹大,不敢到处声张的,怎么王善保家的却这般清楚,不由笑道:“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莫不是里的人散布出来的消息?”
王善保家的有些得意:“哪能呢。宝二爷虽不懂事,可那袭人却还有几分心思。到底是宝二爷做事轻狂了些,事情传出去,对二爷对她都没好处,哪里会把这事到处张扬。不过我以前怕园子里有事咱们不知道,安排了个丫头在,前晚上她亲眼瞧见了这事,回来还跟我说,往日里宝二爷待女儿家何等亲善,熟不知,这发起脾气来,也是和其他主子一般狠辣,吓都脸都白了呢。”
邢夫人被她这得意的模样逗得直笑:“不过小事,也值得你这般高兴?不过是宝玉伤了个丫头,顶多说他性子太急躁,有老太太在,我们能耐他何?赶紧收起你这模样,怪可笑的。”
这王善保家的就不服了:“老太太对宝二爷那心疼劲儿,可真太气人了,活似满府的哥儿,都及不上宝二爷一根手指头一般。我就不服气,要我说,咱们琛哥儿将来,定比他强多了。我安排那丫头进,也没指望她多大用处,抓住宝二爷什么把柄,只是担心,老太太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宝二爷,将来咱们琛哥儿吃亏呢。”
这次邢夫人是真笑了:“瞧你这小心眼的劲儿,不就是些玩意儿,老太太愿意给宝玉什么就给他什么,琛哥儿还有我和老爷呢,不会吃亏的。”再好的东西,既然是贾母的,邢夫人就没指望。对她来说,贾母就是个不得不应付的麻烦老太太,要是可能啊,邢夫人宁愿不要贾母一针一线,只要能离她远远地,那就好了。偏这却是最不可能的。
王善保家的不知内情,还以为邢夫人是在说丧气话,当即梗起了脖子,反驳道:“太太这话可差了,虽说琛哥儿年纪还小,可一样都是老太太的孙子,怎么就不该得老太太的东西。按说,咱老爷为长,琛哥儿身份就比宝二爷来的贵重得的东西合该比宝二爷更多才对。”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邢夫人,“虽说老爷疼琛哥儿,可前面还有琏二爷在呢,琛哥儿手里的东西就不多了,老太太库房里的,可都是好东西,便是分一小半给琛哥儿,那也是好的啊。”
邢夫人被王善保家的这些小心思弄得是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又听王善保家的愤愤道:“这些年,老太太也不知道给了宝二爷多少好东西,养得里的,个个不拿好东西当回事。昨儿端午,也不知晴雯是使了什么性子,逗得宝二爷拿扇子哄她高兴,上好的扇子,只给她撕了来听响,忒是作践东西!没个规矩的东西,仗着宝二爷护着,什么都敢做。”顿了顿,又气呼呼道,“这要不是老太太补贴他,哪能那么宽裕,值多少钱的扇子,就这般废了?”
邢夫人自然知道王善宝家的这话说得有理,贾母对宝玉,确实是娇惯的,不管他要什么,但凡贾母有的,绝不会不给,这才让宝玉养成了不知世事艰难的性子。不过她并不稀罕贾母的那些东西,对这些话,听过也就算了,只劝着王善保家的:“老太太心疼宝玉,那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便是我再不满,又有什么办法?你不见便是琏儿,也是及不上宝玉在老太太心里的位置的,如今琛哥儿又这般小,我又不得老太太欢心,便是日日在老太太跟前转悠,老太太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又有什么办法。”
这也是实情。王善保家的虽还有不服,到底是不说了,只是显然的,对‘奢侈’的宝玉,还是满肚子怨念,一直一直地抱怨晴雯糟践东西,没个规矩。
说话间,前面又有人来说贾母接了史湘云过府来往,如今正在说话,让邢夫人晚上去贾母正房一起吃饭,邢夫人答应了,猛不丁秀梅急匆匆走了进来,两眼红红的,嗓子还有些嘶哑,瞧见众人,啜泣了一声,道:“金钏儿投井、没了~”
王善保家的绿菊被惊得是目瞪口呆,邢夫人长叹一声,到底人还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