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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那次从平安京出来,碰到的那行人,倒不是因为自己救了那人,而是因为诡异!清晨,她出城,居然碰到了进城的,从最近的驿站出发,都显得诡异。华服锦衣,却只有一架马车,就像等在那儿让她施以援手!吉宗可清楚的记得,他们坚信自己车上有医生!而那人,也是被她掐了仁中,生生疼得跳了起来。她和三郎佐的调侃,还历历在目呢。更甚至,因为此事,让阿圆在歌乐山暗暗查了一遍。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是啊,什么关系最可靠?有时候,不是利益,也不是别人帮助了你,而是,你曾经救助过的人。你救过此人,下意识的,你会觉得此人可信,比她救过你都可信。因为,你对她有份恩情。现在,这么大的一份人情,天英院送给了她。这是要把她紧紧拢住啊!要不是这行人露了太多破绽,眼前这人,当初那么高傲却下意识对她施了一礼,她说不定此刻对天英院也会多了几分亲近。至少,防备会放下,也会真心信他会扶持自己。
天英院此人,绝非善类。
“只是遇到了,就顺便帮了,没想到居然是大人的父亲,举手之劳,当不得大人一谢。”这份恩情,吉宗大方的认了,这种找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天英院以一种长辈的怜惜眼神,看着吉宗“多好的孩子,行了大善,连名字都没留下,让家里好找。你救了父亲,就是救了我,自此以后,咱们不分彼此。”
吉宗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有种被蛇缠住的感觉。她还记得前世野外训练的时候,她的腿被蛇缠住了,蛇有没有毒先不说,那种冰凉滑溜的感觉,让人恶心极了。对天英院的缜密,她还是佩服的,可是,这种手段,太不把别人当回事儿了,这是要死死捏住啊!
一个感恩,一个领情,这次会面,倒是和乐融融。吉宗话本来就不多,天英院当她拘束,也没留她饭,就慎重的让人送走了,临走,还暗示滕波去找竹送送吉宗。吉宗红着脸谢过,随了天英院的安排。
等吉宗走了,天英院收了笑,一脸的志得意满。
“恭喜大人,此人已经在手,没跑了!”
天英院矜持的点点头,他这一步棋,只是备着,没想这么早用。可是,崛田正良的到访,让他起了警惕。如果,吉宗真的有能力,或者,有很多人也像自己看中了她的利用价值。那么,她更是只能紧紧站在自己这边。所以,这步棋,所幸走了。吉宗知道自己有恩于自己的父亲,心,应该彻底放下了吧。天英院在脑子里来回想了几遍,觉得算无遗漏,就开始筹谋其他的事情了。
吉宗和竹慢慢踱步往大奥侧门走,随行的远远缀在后面,滕波早回去复命了。这么一会儿工夫,竹出来就换了衣服,刚刚是一身深深浅浅的红,现在是一身素银。不能不说,这么大的反差,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这也有些做过头了吧?”吉宗怕过了火,显得不真。
竹撇嘴笑了笑“大奥里,有点儿身份的人,一天换个五身都是正常,有那位高又讲究的,怕是还要多。”
吉宗皱了眉,暗暗算了一笔,这也太奢侈了!难怪幕府财政这么紧张。竹走在吉宗前面,错着半个身子的距离,没看她的表情,兀自说着“天皇特使来贺的时候,御台所更是整整一个月,每天三身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新的,穿过,就不再穿了。那衣服上又有将军的家徽,不能赏人,必须烧了。那样的料子,堆在院子中央,能烧好一阵子呢。然后,大奥的人,就围着看,直到烧尽。这就是御台所对将军其他男人的震慑。”说到这儿,竹撇了嘴。
“那么,竹,天英院许了你御台所的位置,你呢?”吉宗停住脚步,在竹身后问道。
竹被她问住了,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眼神忽明忽暗。等他转过来面对吉宗的时候,已经一脸的挑衅,抬着下巴,冷冷问道“怎么,你觉得我不配?”
吉宗摇摇头“之前忘了问你,这件事,很重要,是我疏忽了。”
“怎么,你觉得我配不上御台所的位置?”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的颤抖,和心里那股在意。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骄傲如你,还看重这个不成?”吉宗没想到竹会这么说,曾经,竹明确拒绝过自己,难道,御台所的位置,真的对他那么重要,重要到他能舍下自尊,向她低头?
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咱们倒是说道说道,我帮你,又图什么?!”
吉宗见他恼羞成怒了,这样的话,在耳目众多的大奥,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她上前一步,扯住竹的袖子,把他拉近自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竹,我不会立御台所的。”
竹的双眸一缩,她什么意思?不立御台所,她在为真宫理守节?不,不至于。那是为什么?为了搪塞自己?不,自己还不至于让她如此。那是为什么?忽然,他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吉宗。
“你!你想摆脱皇室的控制!”他压低声音,惊恐道。
吉宗轻轻点头,这个决定,早在真宫理出事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只是,不曾和人提及。现在,和竹说到了,倒是有必要和他交代一番。竹也许不稀罕她,可说不定稀罕御台所的位置。早说明了,省得麻烦。
“所以,你得想个别的要求,除了御台所的位置,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都可以许诺你。”
竹的脑袋嗡嗡的,还没从吉宗的大胆设想里走出来,就听到了她的许诺。竹觉得心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他猛得甩开吉宗抓住他袖子的手,像被烫到了似的,恶狠狠的瞪着她,怒吼道“什么都能给我?那好,你替我去杀了有栖川宫,替我杀了岛津继丰。凭什么,我们在一起,好处你占了,坏名声却都是我担了。你不是除了御台所,什么都能许我么?好,那你现在,就去把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杀了,还有那个侮辱了我的岛津继丰。你不是言出必行,一诺九鼎么?去啊!”
吉宗看着竹气红了的双眼,楞了,竹却被她看得更恼怒,粗鲁的推搡开她,大步回了大奥。吉宗楞在那里,久久没有挪动步子。
天英院听了来报,皱了眉,滕波说“两个人确实吵架了,只是当时都离得远,只听到说什么‘御台所’,有栖川宫、岛津继丰什么的。”
天英院细细想了想,摆摆手“罢了,竹要是真不嫉恨岛津继丰,我才觉得奇怪呢。至于御台所,家继的御台所还没正式迎娶,只是住在大奥,他们说的,只能是竹的位置。竹也是心急了,这是我承诺他的,他和吉宗嚷嚷什么?他真是糊涂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吉宗和竹,有所求,有欲望,他就能掌控。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了,把眼前的得失,看得太重。竹,怕是被大奥关得快透不过气来了。
只是,天英院的好心情,也只持续到了晚上。半夜,他被人喊醒,滕波战战兢兢地告诉他:
有栖川宫正仁亲王,遇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