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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也算不了什么!”
那顾全有些慌乱道:“公主有伤在身,不去也是应该。那小人便回去禀过皇上,公主不来,驸马来……”
天香气得伤口疼:“g,你这人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我都不去了,驸马又怎么会去?你回去回禀了,就说驸马忙着照顾我,也不去!”
顾全连连点头:“是是是,公主不来,驸马也不来!”
天香嗯了声,便要关门,桃儿忙道:“公主,你和驸马从上午就掩着门,在里头大半天了,午饭也没吃,可要用膳?”
顾全本是要爬起来,闻言不小心又摔了回去——大白天的……这公主不是有伤在身吗?
天香脸色一红,哑了片刻道:“那就送些吃食进来吧。”
桃儿欢快地应了一声,扭头就走,把小花儿和顾全都撂在了原地。
小花儿茫然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g,原来好看的小姐姐在这里!”她摇摇摆摆地翻过门槛,兴冲冲地朝房里跑了进去。
天香一愣,想扭头去追,又想起这儿有个顾全,便回来丢下句:“你自行回宫吧!”而后“砰”地砸上了房门。
顾全差点被扇过来的门砸了鼻子,他呆了片刻爬起身,揉了揉摔痛的膝盖,一瘸一拐地走了。
天香追到屏风后面,正瞧见冯素贞蹲着身子,朝着小花儿做出了噤声的动作,而小花儿也煞有介事地将手指比在唇边,郑重地点了点头。
冯素贞将小花儿手里的雪球拈走,用干净的帕子帮她拭净了手掌,笑眯眯地问起了她打雪仗的情形。小花儿的小脸绽成了一朵花儿,叽叽喳喳地和她讲了起来。冯素贞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在手里折叠着那手帕。
看到眼前的情形,天香忍不住一时恍惚——
前世的冯素贞,怕也是如此,梳着妇人头,温言细语地倾听李襄说话的吧。
不多时,午膳送了过来。
因着天香的伤,膳房并未准备太多,只是些简单的清粥小菜,最复杂的也不过就是道蟹黄豆腐。
天香一边冷着脸看着侍人们摆膳,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屏风后的一大一小彼此做着噤声的手势,用眼神交流。
冯素贞是怎么收买了这孩子的?天香想了又想,只好把它归为天赋异禀。
小花儿是吃过了饭的,因而两个大人用饭时,她自己在一旁摆弄起了冯素贞用手帕叠的花。
天香盛了一勺子豆腐佐粥:“厉害,我只能折出个耗子来。”
冯素贞笑道:“这有什么厉害的。我和你说过,我以前在家中,闭门不出,闲极无聊……这才有工夫去琢磨这些玩意儿。”
“那也不错……”
被如此一打岔,两人都有点找不回之前的情绪,何况小花儿在此,二人也不好直白对话。
想起那打岔的顾全带来的消息,天香不由得有些闷气:“还真是快,一转眼,东方胜明天就回来了。”
冯素贞也想到了邸报传抄的内容,赞了一声:“北地寒夜滴水成冰,他居然有胆子漏夜突袭,直捣黄龙,倒当真不愧是个血热男儿。”
天香埋着头喝粥,一声不吭。
冯素贞醒过神来,她意识到了天香沉默表象下隐藏的心绪,顿时笑了笑:“公主,你不知道吧。在怀来的时候,东方胜也是发现了我的身份的……”
天香夹了块鲜红欲滴的酸萝卜,心里哼了一声。
“……他想以此强逼于我,被我断然拒绝了。”
天香把萝卜嚼得清脆作响,心里哼了两声。
“……他后来问我,我到底会倾心于什么样的人?”
天香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筷子,却支起了耳朵。
“我当时想了又想,只回了他八个字——公主知道我说了什么吗?”冯素贞似乎是卖关子一般地顿了顿。
天香福至心灵,冲口问道:“冯素贞,我,算不算得上是‘洞察世情,心有光明’的人呢?”
冯素贞愣了半晌,渐渐明白了什么。
她脸上浮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将温热的手掌覆在天香手背上,抬眼定定盯着天香期待的双眸,启唇道:“是,是,你当然是……我早就说过了,卿如明月,通透、光明……”
空落落的胸中慢慢开始充盈,很快就被巨大的欣喜所填满。
天香半张着嘴嗫嚅了片刻,忽然就像醉酒一般傻笑了起来。
她确是如醉了一般,醺醺然满心畅快,整个人跌入了不甚真实的云里雾里。
午饭后,冯素贞换回了原来的男子衣裳和装扮,唤来侍人收拾了桌子。
桃儿将小花儿抱走去午休时,对杏儿疑怪道:“奇怪,怎么半天不见,驸马和公主的脸色都苍白了好些?”
杏儿老神在在:“许是太累了吧……哎呀驸马爷真是的,咱们公主可还受着伤呢!”
“——你还受着伤,今日实在是劳动太多,还是躺下休息吧。”寝房里,冯素贞不由分说地将天香推搡到床上躺好。
“那你陪我!”天香拽着她袖子不让她走。
冯素贞犹豫了下。
“陪我睡午觉!”天香继续无赖。
冯素贞皱着眉想了想,掰开了她的手指,转身走开了。
天香心里一阵失落,赌气地转过身,委屈地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那走远的脚步声又折了回来,床铺的另一侧承受了重量,有人躺了上来。
天香闷声嗔道:“怎么又回来了!”
冯素贞含含糊糊地从背后传来:“嗯……我去把门闩上了……”
话音落下片刻,天香就扯着被子抖了起来。
冯素贞侧过身拍了拍她:“别笑了,小心伤口又疼了。”
天香却借着她这一拍顺势滚到了她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上了她。
冯素贞没有挣,而是将手抚在了天香的后背上,下巴抵住柔软的额发:“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除了接仙台,除了冯少卿,除了东方胜,这个人,为了留住自己,到底独力周旋了多少事情?
她忽然觉得胸口变得湿润起来,不禁柔声笑道:“没出息,怎么还哭起来了?”
她自然不知道天香为什么会哭。
因为她不知道,为了这一相拥,怀里的这个人,走过了多么漫长而孤独的一条路。
今日这一出剖白,天香原是并未抱着什么期望。
她怕得紧,她怕这积攒了二十年的情思,有半点倾吐得不清不楚;更怕这不太寻常的情愫,会遭到冯素贞的拒绝和轻视。
但那人没有。
没有。
可她还是怕,怕自己就此改变了冯素贞的轨迹,剥夺了冯素贞本应有的天伦;怕自己不周不密,将冯素贞置于险境。
方才的醺醺然立时随着缥缈的云雾散去,她的心从九霄云外落回了胸膛里。
许久,天香埋在冯素贞胸口闷闷道:“冯素贞……你走吧,你明日就走吧……”
冯素贞被天香这峰回路转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你在说什么?!”
天香弱声道:“有你这一抱,我就知足了……我不想因着我自己的私欲,耽误你的将来,也不想你因着感动和怜悯昏了头脑。”
冯素贞试图将天香从自己怀里拔出来,却是没能奏效。她怕牵动天香的伤,只好停了手,气道:“你这痴人,若你今日没有说那番话,我走也就走了。你已经说了这许多,我又怎么能说走就走?”
天香不语。
冯素贞气乐了。
她屏息想了想,诚恳道:“天香,你知不知道,我始终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的伤,也不是你的情——而是,我对你的心。”
“天香,是我始终说得不清不楚,所以,你在害怕吗?”
“你无需担心会耽误我什么,要知道,我也是在耽误你啊……”
“你不敢说出口的话,我也不敢说。现在的我,不敢说……但,我却忍不住,也想让你知晓——我很在意你。”
天香久久没有答话,久到冯素贞渐渐不支,昏昏欲睡地合上了眼皮,喃喃道:“你这痴人,我说了愿意陪着你,自是因为,我愿意陪着你……”
等到冯素贞的呼吸变得悠长平和,天香才从她的怀里探出头来,伸手摸了摸那近在咫尺的面庞。
秀气的眉,白皙的面颊,粉红莹莹的唇。她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想验证一下那曾在睡梦中体验过的馨香,是否真的是梦中那般朦胧的旖旎滋味。
但她还是犹犹豫豫地缩了回去,这梦里偷香的小人之举,若是惊醒了这掉书袋的冬烘可怎么办……
几次跃跃欲试之后,天香决定老实睡觉。
“你若还是不敢的话,就只能我来了。”睡着的冯素贞闭着眼开了口。
什么?!
天香震惊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那秀美面容蓦地覆到了近前,一道挺立的鼻梁刮过她的鼻翼,一片湿热的柔软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触了一下。
这轻轻浅浅的一触时间并不长,只停留了一个呼吸,便离开了她——天香却觉得脑后一麻,仿佛被人瞬间抽走了她的三魂七魄。
周身的血液汇聚到了薄薄的两片唇上,牙齿都随着唇上的心跳震颤;鼻息间犹然萦绕着另一股吐息的馨香,胳膊上悚然立起了连绵成片的颗粒,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只要冯素贞再轻轻一触碰,便足以让她化作一汪易皱的春水。
天香僵得动弹不得,只好骨碌着湿润的眸子,怔怔望着眼前人。
这可跟梦里那被渡药的感觉全然不同——这个刺激多了!
冯素贞睁开眼,看清天香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看来,你我都没有误解彼此。可放心了?”
她察觉到手掌下异常的温度,沉眸笑道:“傻瓜,你还带着伤,别乱动,好生睡吧。”
说罢,她从容地转身背对着天香,偷偷摸了摸自己火烫的嘴唇和脸颊之后,才紧紧地闭上了眼。
一只小手犹犹豫豫地攀上她的腰际,她想了想,反手包住了它。
二人都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神识,睡去了。
这一场午觉睡得并不长,半个时辰后,阴沉着脸的庄嬷嬷终于以雷霆之势破开了门,将两个睡眼惺忪的人拎了起来。
在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之后,庄嬷嬷看着冯素贞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实在心烦,索性将她轰回了客房。
她暗自下了决心,明日定然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公主养伤,免得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又在大白天里锁着房门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