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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董老太太的话,满脸泪珠的董孙氏笑了一笑,笑的有些勉强,有些哀婉。她沙哑着嗓子说道:“娘,媳妇回不去了。从我带着儿子们逃出董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好在我们之间从没有誓约,那曾有的一点夫妻情分也早就消磨已尽。所以,既然互看两生厌,又何必再挤到那培黄土中,在咫尺之间再续阳间的那份纠葛呢?还不如似孤魂野鬼般的去飘荡。即便孤单,却也自在。”
在临行的前一天,董照武孤身一人,来到了美多的坟墓前。坟上又添了许多新土,那是前几个月烧周年时,新培上去的。他站在坟前哭了许久,直哭到眼中无泪可流。
情绪平静下来的董照武,自嘲的对着坟墓说道:“美多,我的眼泪不会吓到你吧?我从小就是一个哭吧精,可是自从你到了我家,我就再沒哭过。今天,当着你的面我把眼泪流尽。也许,从此我就再无泪水可流。原谅我不能为你讨个公道,因为害你的人是我兄长。所以,我也只能跟他吵吵架。”
说完,董照武掏出手帕铺在地上,捧了一捧坟土放在手帕上包好,然后对着坟墓说道:“美多,我和奶奶明天要回广东老家了。从此,我们不但阴阳两隔,而且还要相隔万水千山。今天我带走你坟上的一捧黄土,以后就犹如你在我的身边。记着常来梦中看我,记着来世我们还做双胞胎。但是我们不要再做兄妹,我们要做兄弟。再智慧强悍的女人,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做兄弟,我们可以并肩携手快意江湖,做朋友我们也能醉酒当歌浪迹天涯。”
当董照武就要离开小树林时,他留恋不舍的回望着那堆了无生息的黄土,声嘶力竭的喊到:“美多!美多!我们来生再相聚!”
回应这呼喊的,只有风穿林而过时的呜咽和掠过林梢时的哀鸣。
路途遥远,世道混乱,加之董老太太年事已高,又大病初愈。所以,董照勇安排自告奋勇的董康六和曾经行乞千里的钱滿地,跟随董照武伺候服侍董老太太千里返乡。
三月十五日董老太太一行四人,坐上火车直奔上海。董照勇知道与奶奶今日一别,此生恐难再相见。所以,直到火车开启的最后一刻钟,他还在做着挽留奶奶的努力。
听着火车的气鸣声,看着它消失不见了踪影,董照勇不禁潸然泪下。因为他知道,这次和奶奶的分别就是永别。
虽然,奶奶和三弟的离去,让他感到了生离死别的伤痛与无奈。但是,凡人琐事的日子还得认真的过。
首先,要给春荷的儿子五宝看病。因为他已经八个月了,还不能坐起来。而且,不让人碰。只要一动他,就会大哭不止。
找了很多的医生,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最后,找了一位会正骨的杨医生说出了病因:是孩子的脊椎出了毛病。在孩子脊椎上,有两处用眼睛都能看到的变形,可是却没有根治的办法。现在,只能把孩子固定在一个木板上,尽量减少他脊椎的活动,过三个月也许能好一些。同时,医生说这个伤,医治的有些晚了,如果能早一些治疗,效果会好很多。
看完了春荷的儿子,又请医生为杨书媛的儿子检查一下。因为,这个孩子除了吃奶和睡觉不哭以外,其它的时间几乎都在哭闹。
医生检查过之后,笑嘻嘻的对董照勇说道:“你这个儿子很健康,他不是在哭,因为他一滴泪水也沒有。他是在闹,他闭着眼睛在嚎叫,睁着眼睛在吵闹,他是在狂喊,沒准是在骂人呢。”
董照勇在听了医生的话之后,他走到炕前,双手按在炕沿上,俯下身子威严的看着坐在炕上的董四宝。而胖胖的四宝,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晴,死死的盯着董照勇。
“哇!哇!”董四宝突然底气十足的狂叫了两声,把董照勇吓了一跳。
董照勇沒好气的拍着炕被训斥道:“你喊什么?你个小兔仔子。”
原想着,这样可能会吓到这孩子。沒想到董四宝也拍着炕被,瞪着眼睛嗷嗷的狂叫了几声。
正在这时,杨书媛走了进来。董照勇就对杨书媛呵斥道:“你是不是吃饱撑得?满嘴的胡说八道。这孩子那里有病了?你就是长了一个猪脑袋。......。”董照勇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董四宝一个后仰就倒在炕上,闭着眼睛,張开嘴就呜哇呜哇的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