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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知道了,奶奶的忌日嘛”那小姑娘仰着头,笑呵呵的回答道。
“你啊,一点不孝顺,你奶奶生前可是很疼你的”妇人叹了口气,有些嗔怪的瞪了那小姑娘一眼。
妇人的话,一下子戳中了金大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猛的一抽,好疼。
眼前,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升起一团白色的雾气,将金大猛的思绪拉回了三年前。
那一年,她爹娘惨死在白皑皑的大雪中,死相极其恐怖,她清晰的看到从她娘亲的眼角看到了死前的挣扎,以及那滴血泪。
她当时整个人都呆掉了,没有了眼泪,没有了动作。
爷爷把她背了回去,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她瘦了一圈儿,终于在爷爷的陪伴下,缓缓的走出来。
那天夜里,她抱着爷爷痛苦了一夜。
她一直以为是天灾,是她爹娘的劫难,却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夜呤萧,这个她爱上的男人……
真是讽刺…….
算算日子,爹娘的忌日已经过了,可是清明节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因为害怕她伤心,所以爷爷不曾告诉她爹娘的坟墓在那里,但是若是她有心去找,整个土坝村,找到爹娘的坟墓应该不难。
她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她三年没有看过的爹娘呢?顺便去爷爷的坟头烧点纸钱,告诉他,她有了孩子,她和孩子都很好,也许爷爷在天有灵也会开心吧。
——
夜很深,很静,金大猛披着自制的斗篷衣衫,站在窗前,闻着从山林间飘散而来的淡淡茶香。
手不停的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
“孩儿,娘带你回去看看你的外公外婆,还有外曾祖父,他们应该很高兴见到你,娘也很想家乡呢”
话落间,伴随着她嘴角笑靥如花,一滴清泪从她幽深的眼眸中滴落而下……
翌日清晨,她背着简单的行礼,带上了所有的家当,踏上了回土坝村的路。
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以及那抹熟悉的纤瘦身影,躲在大树后面的男子,紧紧的握起了拳头,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她雇的那辆马车便慢慢的进入了乌镇,那个有夜呤萧所在的地方。
夜呤萧,接近四个月了,为什么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俊美男子,她心还是那么痛,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呢?
努力的吸去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金大猛把手覆盖在肚子上,拿起斗笠,让马夫在一旁的纸钱店铺停车。
她不想呆在乌镇,但是既然要上坟,香烛纸钱是不能少的,现在土坝村没有人了,这些必须得准备,即便不愿意,她还是要下车。
交待马夫几句,然后她带着斗笠,进了纸钱铺。
“小姑娘,您是要买纸钱上坟吗?”
金大猛一进屋,纸店铺的老板就热情的招呼着。
小姑娘?金大猛一愣,她都是怀有身孕的妇人了,居然有人如此称呼她,倒是让她有些尴尬了,低头看到身上防寒的斗篷衣,金大猛恍然大悟,这件斗篷衣都是茶香村那些采茶姑娘特意制作来兜茶的,她看着比较方便,所以也做了一件,为了保暖,她还在夹层里塞了很多棉花,这样她和宝宝就能暖和又方便。
这件斗篷衣,除了保暖,还有就是大,所以以至于她进屋别人也看不出她怀有身孕。
金大猛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只顾的来到一旁挑选起香烛。
突然从东街口传来鞭炮声,还有人么吵杂的声音,听着这声音,低头挑选着香烛的金大猛有一丝疑惑。
乌镇可没有谁在这条街上放鞭炮的啊,她下意识的站在店门口看了看,看到人头攒动,围满了人群,更本看不清楚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那边怎么了?好像有什么热闹事儿?”金大猛把脖子伸出老长,但是还是看不到。
“这是夜大少爷今天下聘的日子,依照风俗啊,这十里红妆可是要带着一起围着整个乌镇转一圈儿的,诺,你看那花轿里的就是新娘子呢,听说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啊,这有钱人下聘的场面就已经闪花眼了,不知道三天后的大婚,那是有多热闹呢”老板娘听见金大猛问起,便很客气的回答。
“青梅竹马?那新娘子可是夜夕颜?”金大猛心底划过一丝不安,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能和天才风水师一起长大的姑娘能有几个?自然是夜家大小姐了,听说他们一家人都吃了长生不老之药,达官贵人都巴结他们的不得了,就连三个国的皇帝都有意拉夜少爷进宫当国师呢,啧啧啧,真是一对佳偶天成啊……”老板娘滔滔不绝的讲着,口沫横飞,眼眸中权势嫉妒羡慕。
金大猛泪眼婆娑的盯着那群人影,看到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衣似火的冷峻男子缓缓的随着人群而来,那样镌刻清俊的面庞,那样风华绝代的笑容,一如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般。
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里,金大猛与世隔绝,没有听到过关于夜呤萧一丝一毫的消息。
他们两个,仿佛已经站在了世界的两端,彼此的距离,永远也无法再企及。
金大猛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口,张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小脸渐渐的有些苍白起来。
她手脚慌忙的把香烛放在竹篓里,付了银子,快步出了纸钱铺子,她不想,不想见到这样让她窒息的场面。
但是她刚踏出店门,迎亲的队伍已经来到了跟前,夜呤萧今日可谓是穿的喜气洋洋,大红的蟒袍格外的耀眼,这蟒袍衣身有织金云肩,通袖襕,膝襕,云肩内饰过肩喜相逢蟒一对,左右通袖各用行蟒一条,前后膝襕用行蟒数条,五彩织金蟒周围伴着海水云纹,端的是气势迫人,令人不敢直视。
蓦地,金大猛便垂下头去,有湿湿热热地东西就要夺眶而出。
可是,她却拼命忍住,耳朵里,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说好了不哭,说好了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为什么,她还要掉眼泪。
不哭,不哭,她不应该哭的。
她放在桌上的那份合离书,夜呤萧肯定已经签了吧。
呵,从此他们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夫妻,而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说了不放手,可这么轻易的,他就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了。
而且现在都已经下聘了。
原来,这三个多月,不是她的行踪有多隐密,不是她做的有多高明。
而是,夜呤萧已经放手了。
呵……她应该高兴的,夜呤萧终于放过她了。
不管他是不是仍旧恨着,至少,他放手了,再也不会纠缠她了。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确实应该高兴的。
为什么她高兴不起来呢?
夜呤萧坐在马背上,看着下面的众人,没有一丝表情,周身散发着一抹落寞的气息,但是金大猛没注意到这些,她只看到他大红的长袍,刺痛了她的双眸。
不经意间,夜呤萧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的注视,他缓缓转过头来,穿过重重人影,看到了一身斗篷素衣,带着斗笠的熟悉身影,剑眉微微一蹙,他怎么有一阵恍惚,觉得那人是大猛呢?
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可笑,金大猛三个月前就决意离开了,现在她怎么会回来,但凡她对他还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她便不会那么绝情的离开他和丢丢。
所以夜呤萧只是淡淡的督了一眼,他便别过脸去。
随着队伍的移动,一辆花轿缓缓的从金大猛身边而过,上面刺绣着龙凤呈祥,栩栩如生,非常华贵精致,里面应该坐着那个人吧,金大猛想着。
拳头紧紧的握起,她心里的不甘心慢慢叫嚷着,让她想要冲上前去询问。
她可以接受他娶任何人,但是她不能答应他娶夜夕颜。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一定会伤害丢丢的。
心里想着,她的脚步慢慢挪动,赫然,她肚子一疼,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肚子里的宝宝在踢她,她猛然捏了一把冷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那么冲动。
她很难想象若是她冲过去,她和她的孩子一定会受到伤害,万一她宝宝有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活?
夜呤萧已经不爱她了,她还能奢望他给她关怀,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长相十分讨喜的喜娘穿的非常喜气的挥舞着手中的丝帕,轿子几个的小丫头提着篮子,里面装满了糖块,枣子,桂圆。另外几个小丫头里面装的是铜板和花瓣,一路上走走洒洒,很多人跟在后面捡铜板,捡糖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后面跟着的是长长的队伍,几十辆马车全装着聘礼,足足的排了好长好远。大红的喜字贴的每箱都是,长长的红色丝带,绕的全车都是……
如若我赠你十里红妆,你可应我此生身旁
如若我赠你三世轮回,你可应我永世相随
多少思念在回忆里灼成灰,而你迟迟不归
多少欢喜在流年里枯萎,经不起此情可畏
我无怨无悔,碧血成泪
演一场凄美,谁错谁对
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花轿,泪眼朦胧间,金大猛恍若行尸走肉,慢慢的离开了热闹的街道。
一整夜,彻底未眠。
————
翌日清晨,金大猛便出门了,今天是清明节。
天气有点清凉,所以她还是穿上了那件斗篷衣。
出门的时候,风太大,她还是戴了那顶斗笠帽,黑纱遮去了她苍白的容颜。
沿着小路,她打算走路去土坝村,现在土坝村成了传言中的*,没有人愿意去,所以想要顾马车,是不可能了。
在一旁的包子铺子,她买了写热腾腾的包子,在水壶里灌满了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土坝村走,
好在距离土坝村并不是很远,三公里路罢了,一盏茶的功夫应该能走到。
刚买好了包子,金大猛刚准备塞进包袱里,肚子里的小家伙兴许是饿了,开始在她肚子里抗议起来。
金大猛明显地感觉到,小家伙在她的肚子里动了动,甚至是踢她。
停下脚步,金大猛抚上自己的腹部,不由开心地笑了。
喃喃道:“还好有你,宝宝,娘这就给你吃好吃的”
说着把油纸里的包子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因为担心饿到孩子,所以也顾不得街上人多人少了,直接把斗笠的黑纱掀起来,她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嗯,为味道不错”金大猛自言自语道,然后把随身携带的水壶拧开,喝了一口。
结连五个包子下肚,她好多了,所以把剩下的塞进了包袱,把斗笠的黑纱放下来,沿着出镇的小路,往土坝村走去。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一个炽热激动的目光盯着她,还有一抹疼惜的目光追随着她。
也许是吃饱喝足了,金大猛走的比较轻快,当她来到土坝村时,差不多用了半盏茶的时辰。
暂时找不到爹娘的坟墓,所以金大猛打算直接先去金财运的墓地。
看到四周荒无人烟的村子,冷冷清清的,不少人家土墙上都长满了青苔,爬满了爬山虎。
阴气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
金大猛收了收披在身上的斗篷衣衫,提着竹篓,一路走一路撒纸钱。
毕竟她是整个村唯一活下来的人,这些纸钱就当作是孝敬他们的吧,只希望他们能在地下得到安息……
远远的,看到半山腰上孤立的坟墓,蓦然,鼻子又是一酸。
金大猛的眼泪流淌而出,她努力的吸了吸,擦干。
跪在地上,她慢慢的拿出纸钱和香烛,点燃,上香,烧纸钱。
“爷爷,我带宝宝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金大猛看着坟墓,嘴角挂着浅笑,但是眼泪却夺眶而出。
“你在下面好不好?可见到了爹娘?你是害怕吓到我吗?都不给我托个梦”
“对了,爷爷,爹娘的墓地在那里啊,我都找不到呢”
说着,她把包袱里的八卦镜掏了出来,继续喃喃道:“爷爷,这八卦镜上面怎么会沾了血迹呢?又是谁的血迹呢?你一直把它带着,是为了什么呢?”
“爷爷,我好想你啊,大猛现在过的很好,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肚子里的孩子抚养长大的……”
……
金大猛就这么一直跪在那里半盏茶后,她才慢慢起身。
脚步一虚,她脑子有点恍惚,往一边栽了过去。
突然,她被一只粗糙苍老的大手托起了胳膊,所幸她才没有摔倒。
当她回眸看向恩人时,随即一愣,脸上划过一丝讶异。
“丑嚒嚒,你怎么在这里?”
扶着自己的正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丑嚒嚒。
看到金大猛认出了自己,丑嚒嚒连忙下跪,老泪横流。
“少夫人,老奴终于找到你了,果然是你,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丑嚒嚒,你快起来,不要叫我少夫人了,我早已说过,我不是什么少夫人”金大猛蹙了蹙眉头,语气平和的说着扶起丑嚒嚒。
“不,在老奴心里少夫人就只有您一个人,少爷是爱你的,少夫人回到少爷身边吧”丑嚒嚒拽住金大猛的手,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金大猛听到夜呤萧还爱她,突然苦涩一笑,嘲讽的勾起了唇角:“他都要和夜夕颜成亲了,还说什么爱我呢?”
想到夜夕颜,她心猛然抽紧,她真的就这么认了吗?夜夕颜害她那么惨,她不配得到幸福。
突然,她心一横,不行,夜夕颜那么歹毒的女人,她不能让她这样如意,即便是和夜呤萧合离了,至少她要让他知道夜夕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少夫人,少爷他……”丑嚒嚒挪了挪唇瓣,不知道如何开口。
终于她激动的紧紧握住金大猛的手,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你是不是在怪少爷那日没有及时来大火中救你?其实你是错怪了少爷啊,那日符箓被大小姐抢去了,那也是老奴不好,老奴应该死守着那符箓啊,你知道吗?少爷为了用寻龙棒测出你的方位,不惜损了修为,磨损了精元,他是真的爱你的啊……”
丑嚒嚒流着泪,一口气的说完,再次跪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金大猛无比震惊的看着丑嚒嚒,倒退一步。
“老奴说的都是真的,少夫人,少爷为你做的太多了,你不应该离开少爷啊……”
这么说……金大猛脑中一痛,想到那日在符箓上赫然呈现的字迹,现在想想看来,虽然和夜呤萧的字迹极为相似,但是似乎少了一丝刚劲的力量。
难道……当初在符箓另一边写下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话的是夜夕颜?
这个女人……
“告诉我,夜呤萧在那里?他在那里?”金大猛发疯似得托着丑嚒嚒的手,撕心裂肺的问道。
“在,在夜家的皇陵,清明节要祭拜祖先的……”
丑嚒嚒还未说完,金大猛已经跑远。
金大猛跑的很急,好几次她差点摔倒,但是她却全然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夜呤萧,告诉他一切,不管他信不信,但是她却有十足的把握,至少他不会再娶夜夕颜了。
即便他们不能在一起了,她也绝对不要夜夕颜幸福,这个踩着别人鲜血走上巅峰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
看着消失在山脚下的素色身影,一抹蓝色身影紧追而上。
......
此时,夜家的陵墓里,夜呤萧带着丢丢,夜夫人,还有夜夕颜,也在给夜家的祖先们上坟。
感觉时辰差不多了,夜夕颜侧头看着趴在夜呤萧肩膀上的丢丢。
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这丫头,真是鬼精灵的很,这三个多月,她没少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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