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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来看,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并不容易,之前许鹏程总说,申请成不成功都无所谓,至少还有f2可以保底;但叶霏还是报了英语班,参加了托福和gre考试,她想凭自己的努力申请到奖学金,这样两个人的经济压力也小一些。如果实在申请不到,她也不介意以陪读的身份出国,总好过隔了半个地球遥遥相望。但现在,去美国的最大动力没有了,那里甚至变成了她的伤心地,可周围的人都看到她在积极准备,现在放弃,是不是就等于认输了?无论感情或前途,都败下阵来。
叶霏想得头脑发胀,参考书也看不进去,收拾东西时恰好看见那张传单,她扫了一眼题目——“从姓名研究看印尼华人社会变迁”。
来听讲座的人不多,其中不少看起来是留学生。主讲人是一位福建口音的研究员,从华人下南洋的历史讲起,讲到不同时期和国际形势下,印尼政府对华态度的转变,其中穿插了一些印尼华人姓名的特征及构成。
“我出生在jogyakarta(日惹)。陈家骏是我的中文名,但护照上写着ahartani。”
一下就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当时没有听清印尼名的读音,更不知道拼写。
这时研究员恰好举了一个例子,“用印尼文的第二或者第三个音阶,保留家族姓氏,比如林,改为halim,salim;陈,闽南音读为tan,改为hartani。”
投影幕布上,ppt显示了一张印尼华人中文名与印尼名的对比,中间有一行,赫然写着,“陈家骢”。
叶霏盯着那名字,向前倾斜身体,胸口贴在课桌上,陈家骢,hartani,和那枚榴莲定然有什么关系吧。想着想着,不觉微笑起来。
在提问环节,她举起手来,“请问,您刚才举例的那些人名,都来自哪里呢?”
“有一些是我们在印尼留学生中发放的调查问卷。”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有一些是网上公开的信息,比如印尼中华总商会等等。”
在有奖竞答环节,叶霏准确答出了jogyakarta的中文名称是日惹,获得冰箱贴一枚,上面的图案是婆罗浮屠。出门时,那几位着装绚丽的同学又在分发报名表。她走过去说:“给我一份吧。”
今天的事情,有些想告诉陈家骏,但并没有什么方式可以和他直接联系。
正想着,打开电脑,看到克洛伊发来的消息:“k.c.去中国了!”
叶霏心底一动,眼睛亮了亮,“他来做什么?”
克洛伊正在线,回道:“和汪sir一起参加潜水展。”
“在哪个城市,知道么?”
“我去问问。或许你们周末可以碰个头。”
克洛伊沉默了片刻,又继续打字:“啊,我记错了……刚刚问了刀疤,k.c.是去了香港。”
叶霏想了想,还是决定纠正她:“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
克洛伊打了个笑脸,“ok,那你去不去看潜水展?”
叶霏无奈地轻笑,“太远了。从北京到香港,大概比你们飞过去还要远一些。”
“是哦,中国太大了。”
叶霏一边和她聊着,一边信手点开克洛伊的页面,她发了几张scubalibre的展位照片,陈家骏就站在展板旁,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肩宽腰窄,身姿挺拔,解开头两颗纽扣,袖子半挽到小臂上。他一手搭着长桌,一手随意地半揣在口袋里,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叶霏忽然明白,此前为什么总觉得他和周围的人有一些差别。在海边的他,随性、自在、果决、矫健,而回到城市中,换了装束,他变得清俊而优雅。如果不是肤色太深,真的像一位镇定自若的商界精英。
那天她做了个梦。
他们坐在夜晚的露台上聊天,他说,这两年太忙,没有时间去照相,如果有空,也希望能够各地走走。
叶霏说:“有机会来中国啊。”
他笑了笑,说了句什么。海风吹起来,海浪涌上来,梦里净是风声与潮声。
她睡得十分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