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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贯耳。所以,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说不定我会暂时不计较你把我的朋友们扔进河中的事情,带你离开这里。但是你若不配合,杀了我,你便永远也出不了此阵。”
黑熊却没有再说话了。
安歌又道:“我问你,你为何把人扔进河里?”
“那条河叫往生河,是我一直用来清理脏东西的。我的吉屋,只有我能居住,别人不可以去,那是这个地方,最安全的地方,只属于我一个人。”
“你真自私,若是你不这样做,或许你已经出阵了。被你扔进河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可以救你出阵的人。”
“不可能!我都出不去,他们更出不去!”
“那你认得代弘文吗?你知道他已经出阵了吗?”
“什么?那个小子?不可能!”黑熊暴怒起来,又张牙舞爪起来,安歌见状,皱皱眉头道:“你要控制自己的脾气,否则我现在可以转身就走。我看着你的吉屋的确不错,
居然处处都显示是吉位,这真是太难得了,恐怕全世界就只有你的吉屋才是最大吉大利的呢,你便在这里继续住上个二三十年也不错呀。”
安歌说着,竟真的转身就要走。
听得黑熊又道:“小丫头,你真的能带我出去?”
“自是真的。”
“之前来的那些人,都是向我问路的,他们都无法带我出去,还妄图由我带他们出去,你是唯一一个有自信说带我出去的人。我信你一次!”
安歌又道:“你既然信我,就得听我的话,否则我宁愿我们此刻就分别,不要再见了。”
“好吧,我听你的。”黑熊有些不情愿地说。
安歌先用藤蔓将他的双手绑了起来,才敢放他下来。黑熊倒不介意,也不要求安歌立刻把他的手解开,老老实实地跟在安歌的身后。
她又看看地上那两个精卫,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来?”
“再过两个时辰自然要醒了。”
安歌道:“你这个木瓜不错。”
“你想要吗?有很多!”
黑熊说着往一边跑去,须臾又跑了回来,脚下踢着好些个木瓜,他示意只要在木瓜上打个孔,就能吹出毒烟来。原来并不是他制成的木瓜,而是这种木瓜天然成长成这样,并且还能放出毒烟,真是神奇植物,安歌如此想着,干脆用藤蔓把这些木瓜串起来四五个,背在自己的背上,以备不时之需。
“带我去这条河的尽头。”安歌道。
有了黑熊带路,真是省了很多事情。
黑熊在这阵中居住了二十余年,熟悉这里就如同熟悉自己的家,一路走一路对安歌讲述周围的环境,“到了这个地方,一定要走三步,停一步,这样走到第九次的时候左拐,才可以不会触到另外一个阵眼,如果不小心触动另外一个阵眼,就会看到熊熊燃烧的大火,整片森林都烧起来了。”
安歌照着他的脚印往前走,果然没事,又听得黑熊说:“到了另外的阵眼倒也不必怕,火虽然大,但还是有生机。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小娃子进去,肯定三下两下就被烤焦了。”
安歌自不会挑战他的技能,但也不能承认自己弱于他,否则如何让他相信自己可以带他出去呢?当下只是故作高深地默默听着。
黑熊又道:“从此往北,走百步,就可进入虫圈。里头是各种虫子,很可怕,只要踏入一步,就有可能被白色的蚂蚁啃光血肉。”
安歌应了声,“我以为林中没有动物和鸟。”
“当然有,不过它们都在一起,不单独行动。”黑熊说着这话不知道为何,干干地笑了两声。
安歌正准备深问,忽然听到一种声音。
一种,哨子的声音。
一下,一下,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她的心咚地一跳,这似乎是曹炟曾经吹过的船笛的声音。
曹炟果然进入阵中了。
安歌蓦然停住脚步,侧耳细听,却又听不见了。
黑熊在前面催促,“你要快点走,再过一会儿,这里就会变化,这里会出现许多可怕的无脸人,他们如同蜘蛛一般行走,会咬人。”黑熊说着,伸出一条胳膊给安歌看,“你看,这是十年前的一天被他们咬的。”
安歌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块很大的疤痕,被撕裂的痕迹还是那么的鲜明,可见当时的伤有多重。
安歌又想,就算曹炟已经进入阵中,就算他吹响了船笛,却一定不是在呼唤她,他根本不需要她。
想到这里,她继续跟着黑熊往前走。
其实这条河并不长,不知道河水中从哪里来,但是却通通泄入一个阔大无比的幽深地洞中。这个地洞好像是地球张开的一张嘴,正把河水及河水里的一切吸入到腹中。
安歌本来想着,以夏炚的功夫,说不定可以从河中出来,或者就算被冲到下游也不一定会死,找到河的尽头说不定能救他。此时见状,已经明白夏炚存活的机会很是渺芒了。
虽然知道夏炚进入阵中必然有其目的,甚至他有可能暗中跟踪她,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在那时候出现?可是就算如此,她依然感到无比的难过,将狼牙握在手心里,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向黑熊,眸子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仇恨,黑熊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后退了一步,“若你想为你的朋友报仇,尽可以与我决斗,但是决斗完了,你还是得带我出阵去。”
安歌见他目光散乱,说话看似清楚却让人觉得不对劲儿,黑熊在阵中二十几年,脑子定是出了问题了。
但是若再想找到一个像黑熊这样非常了解此阵,又愿意配合她的人实在太困难,或许这世上只有这样的一个人。是以她强压下那股愤怒,道:“你得答应我,不能再随便乱杀人,还有,你要教我如果用针才行。”
他那套针法颇为有趣,人离得很远他却依然能用他的针伤人,对于安歌这种弱女子来
说,这种武器简直太合适。
黑熊连连点头,“教你没问题,你得带我出阵。”
他想出阵想疯了。
安歌忽然觉得黑熊此人虽然杀了那么多人,但他本身也是个非常可怜可悲的人,当下很肯定地说:“你放心,只要我能出得去,必将你带出去。”
黑熊似乎想笑一笑。
可惜他独居此处二十几年,面无表情习惯了,是以努力了半天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安歌道:“走吧,带我去找门,不是普通的房间的,我要找的是,特殊的门。”
黑熊连连点头,“附近就有一处。”
在黑熊的带路下,安歌果然找到了一扇门。
但这扇门其实并不在附近,安歌默算时间,至少走了四个时辰有余,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安歌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要断了。
“黑熊,你不是说在附近吗?这里简直太远了。”
“这扇门,已经是离河最近的了。”黑熊显得很无辜。
她想到这阵如此之大,相较之下,这距离确实也不算远了。
这扇门实际上是山洞的门。就好像当初她随着杨筠松住在燕苍山的山洞里,洞门也是以这样的石门封锁开合。安歌觉出几分亲切,然而心里也明白此门非彼门,她观察了半晌才道:“此门一定有机关吧,黑熊,你知道机关在哪里吗?”
黑熊指了指左下脚一块石头。
安歌却没有立刻去踢那块石头,反而对门楣产生兴趣,那上面已经被野生的藤蔓爬满了,遮住了门楣。但隐约还是能够看到上面似乎写着字。安歌拿了一根棍子,将门楣上的藤蔓拨开,上面的字终于渐渐浮现出来,让安歌难以置信的是,上面居然书着“君山之门”四个字。
安歌怔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得来如此容易,但这样一来,再没有不进入此门的理由,她一脚踢在那块石头上,便听得吱咯有声,门楣上的灰尘都被震下来,石门渐渐地打开,一股阴湿的冷风扑面而来,安歌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洞中却是黑色的。
大约两天没有见到黑夜,乍然见到黑洞洞的模样,居然有点儿欣喜。安歌就是绑了枝松火,与黑熊一起进入洞中。
“黑熊,这里头你进来过吗?”
“我来到阵中的头一年进来过,不过我只走了十步就退出去了。”
“为什么?”
“这般大阵,阵眼绝不会设于洞中,反正破不了阵什么都是白搭,我何必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这里呢?”
安歌似乎有点明白,为何代弘文进入阵中三年,终还是出去了。
而黑熊在阵中滞留了二十几年,还是留在这里。
他对自己保护太过,太惜命,反而没法子走出去了。
果然,黑熊走了十步就不再往前走了。
安歌只好问道:“你要留在这里吗?”
“虽然你保证会带我出阵,但我却没有必要陪你一起冒险。等你玩够了并且能保住命的时候,我才能真正相信你可以带我出阵。”
安歌也不勉强他,又问道:“那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这次黑熊点了点头。
安歌嗯了声,向里头走去。
因为“君山之门”四个字,安歌的心情很激动,可她明明记得皇后和代弘文都说过,只有找到龙形图才能够找到君山之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代弘文在阵中三年都没有发现这扇门吗?
安歌边走边想,最后暗自摇头,代弘文绝不可能发现不了这扇门。除非此门并不是代弘文要找的那扇门,否则他又何必出阵去寻找龙形图呢?
触目所及,洞中处处都透着古朴,修建了至少百年的石台,石桌,还有燃尽了的松油灯及破碎的石雕像,构成了这座山洞的神秘与破败,似乎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多年,后来人死了,洞也就荒了的模样。
安歌再往里头走,发现此洞并不是很大,内里虽然在三个方向都另开洞门却都是死胡同,她正准备出来,居然又听见船笛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她顿住脚步,凝神静气,仔细听……
那如同清晨的海鸟第一声的鸣叫,的确是曹炟的船笛声。
但是好半天她都分不清船笛声到底来自于哪个方向,就在她微感沮丧的时候,船笛声忽然大了起来,而她终于也知道船笛声来自哪个方向了,居然是来自于她的脚下。
她大吃一惊,连忙爬在地上细听,没错,船笛的确来自于地下。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连忙拍了拍青石地面,“齐王殿下!齐王殿下你在吗?”
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那船笛还在继续响着。
安歌开始仔细摸查墙壁和地面,甚至将每个松洞灯座儿都扳了下,看有没有通往地下的机关通道。这样摸查了好半晌,便有些失望,然而船笛还在继续响着,她实在没有办法放弃离开,心中
只暗忖,曹炟肯定是遇到危险了,否则不会一直不停地吹着船笛!晚去一分钟,就有可能错过救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盘腿坐下,拿出罗盘,蓦然将手指咬破,以自己的血祭罗盘,请了地仙上来问路。
所谓请地仙,其实是一种意念,人的意念强悍之时,便能开启灵智。只是这样做,非常伤身,且不说以已血祭罗盘已经是大忌,只说请完地仙后,通常情况下都需要休息二至三日使身体恢复,否则就有可能造成大的耗损,并且之后再补也补不回来。
安歌知道自己不宜请地仙,体内还养着血灵,但此时此刻,她顾不了那些。
经过罗盘的指点,安歌终于知道此洞的机关在何处,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那处方面摸过去,最后在地上看到一个跌倒的酒壶。
之前她好几次看到酒壶,都以为是随便扔在那里的。
此时伸手去触那酒壶,才知道酒壶就是机关,只是做成了随意扔在地上的模样,遍过人的眼睛。
随着酒壶被转了个方向,地上一块青石挪开,出现一条通往更深处的地道。
她拿着松火,小心翼翼地进入地道,果然船笛声越发大了起来,而且有些急促,显然吹哨之人应该正处于某种危险之中。安歌心里头着急,脚步也加快,到了洞中便喊道:“齐王殿下!”
船笛声蓦然停止,安歌心头一喜,他听到了。
“曹炟,你在哪里?”她干脆直呼齐名。
“……我,在这里……”
安歌听得这声音略微谙哑,想必是受伤之故。
这时候她大概已经知道这是间地下石室,四周密封,只不知道曹炟是如何落下这密室中的。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终于发现前面有个人影坐靠在墙壁之上,显得非常虚弱。
她连忙走到他的跟前,“曹炟,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愣住了,眼前的人,并非曹炟,而是曹煜。他的小腿部一片血红,骨头断裂甚至将裤子都穿透,露出一小截带血的尖锐骨头,头上也有被撞伤的痕迹,衣裳多处破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安歌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匕首,紧惕地看着他。
只见他有气无力地抬手,晃晃手中的船笛,“这是你和曹炟……之间的暗号吗?朕倒是碰巧了……”
原来之前,曹煜无意间得知曹炟以船笛传讯的方式,于是也就弄来了一只船笛研究。他跌下悬涯之后并没有跌死,涯下厚厚的植物层救了他,然而他却被一堆莫名其妙的藤蔓植物缠绕其中,不得而出,挣扎了很久之后,他干脆钻到藤蔓之下,果然靠近根部的地方反而有空些隙。
可是这样一来,视线也不好,他不知触动了什么,就掉入到这个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