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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面前，“没想到顾首长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嘴上抱怨着，双手却乖乖攀上他的脖颈，解围巾、脱外套，然后拿到衣帽架上挂好。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熟练且细心，就好像曾经做过千百遍似的。
厚脸皮的顾首长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只是想提醒你，偏心不要做得太明显！”
叶杉杉自知敌不过首长大人的‘厚颜无耻’，索性转过身不理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咳咳，她都快成专业‘脱衣工’。
叶杉杉才刚解下围巾挂好，一只大手突然绕到身前，开始拉她羽绒服的拉链，“看把你气的，大不了我也帮你脱。”
“脱你个大头鬼，我自己会啦！”叶杉杉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三两下就把外套扒拉下来，然后飞快地拿了睡衣往洗手间奔，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来吩咐，“你先上床把被子暖好，等我和笑笑回来。”
这……这算什么？敢情她把顾首长当成了专职暖床的？
偏偏还有人就爱这活，得了吩咐立马屁颠屁颠地上床暖被子去了。
叶杉杉很快就带着笑笑回来，顾首长无比惬意地斜靠在床架上，已经摆好了准备左拥右抱的姿势。
笑笑乐呵呵地爬上床，抱着顾首长的胳膊撒娇，“嘿嘿，爸爸好像国王。”
反正刚才已经被首长夫人抱怨幼稚，顾北辰索性疯到底，“不，我是专门给小公主和女王陛下暖床的奴仆。”
叶杉杉随手关了大灯，快步逼近床边，酷酷地反驳道，“哪有奴仆和主人睡一张床的！”
可怜的顾首长，就这样被自己挖的坑埋了。
“爸爸是大火炉，他一走被子里就没热气了！”好在小公主是站在他这边的。
愉快的玩笑过后，一家三口安逸地躺在温暖舒服的大床上。顾北辰心里的那点小不爽也渐渐淡去，来日方长，何必非要计较朝夕的欢愉。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陪伴在左右，这日子，真是美满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一夜好梦，透过薄薄的窗帘可以清楚地看到室外的亮光，预示着今天又会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昨儿睡得晚，笑笑还没醒，顾北辰和叶杉杉先起床。俩人正商量着早餐做什么吃，门铃声突然响起，打开门一看，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温婉妇人，手上还端着一个大大的平底盘。
“顾首长早。”妇人笑着打招呼，她家老公虽然比顾参谋长年长，但因为只是副团职的中校军衔，她只能跟着大家叫首长，“这位是首长夫人吧？”
“您好，叫我杉杉就行。您是？”虽然眼前这位大姐满脸堆笑，叶杉杉却感觉到她是带着很特别的目的而来，一时间心情也变得有些紧张。
顾北辰忙上前介绍，“这位是何团长的夫人郑大姐。”
“郑大姐快进屋坐吧。”无论人家是带着何种目的而来，过门就是客，礼貌的招呼还是要的。
进屋之后，郑大姐先把大盘子放下，“这是我赶早包的饺子，皮擀得有点多，我和老何也吃不完，听老何说顾首长的家属来了，顺便拿来给你们尝尝，荤馅素馅都有，蒸着吃、煮着吃都行。”
“大姐您太客气了。”看着盘子里造型别致、摆得整整齐齐的饺子，叶杉杉有点被吓到，这哪是顺便，分别就是特地准备好送过来的嘛。
“何团长的腿伤好点了没？”郑大姐为何而来，顾北辰心里有数，索性主动提及，省得郑大姐拐弯抹角地说一对废话。
“还是老样子，医生说需要静养恢复一段日子。”刚才还满脸带笑的郑大姐很快就沉下脸来，声音也变得异常低沉，“这里天寒地冻的，恢复起来也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地。”
小心翼翼地观察片刻之后，叶杉杉也大概猜到了郑大姐上门的目的。唉，可怜天下军嫂心，她一定是想让何团长调回本地吧。
只是，调职的事顾首长也做不了主啊，她找到这里来有什么用呢？
“何团长的调职申请不是已经往上交了么，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申请被批复应该就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虽然是安慰的话，但顾北辰的表情却异常凝重。因为他的申请是在何团长之前递交的，按正常程序应该是他的调职申请先被批复才是，更别说还有老爷子托人做了不少工作。因此，这番话也只能是安慰之词，何团长的调职申请能否得到批复，他说了不算。
郑大姐面露苦笑，低低地叹道，“要真能这么快就好了。”
“何团长要是真有伤在身，上级领导应该会优先考虑吧。”在旁边当了半天听众的叶杉杉终于逮准机会插了一句。
“我们家老何是个驴脾气，让他跟许师长说一声，他死也不肯。”说来说去，这一句才是重点。
叶杉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老公。
顾北辰沉默了近半分钟才缓缓开口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在许师长面前顺便提两句？”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北辰早已了然于心，这么问出来，只是想给杉杉一个交代，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能这样当然最好了，可是……顾首长家的情况我也听老何说过一些，如果我们家老何先转业，继续等消息的就是你们一家了。”郑大姐还算是个厚道人，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过来敲门。将心比心，她也不是没想过别人的难处。只是，她家老何的情况实在特殊，要不是没办法，她也不会想到找‘竞争对手’帮忙。
“你们先聊着，我去煮点饺子，笑笑差不多也快醒了。”叶杉杉的勇气不足以支撑她淡然自若地听老公的回答，她只能选择逃避。
一开始她还天真地以为顾首长决定不了调职的事，却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真的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
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理智告诉她，无论他给出怎样的回复，她都应该全力支持；可人毕竟还是有私心的，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家老公的调职申请能早日得到批复。
矛盾和纠结无情死撕扯着那颗不够坚强的心，进了厨房之后，她才发现，刚才走得急，竟然忘了把饺子端进来。
看着杉杉进了厨房，郑大姐忍不住八卦两句，“你们家杉杉年纪应该不大吧？”
顾北辰笑着回道，“是啊，她还在上学。”
“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还要照顾个小的，也怪不容易的。”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之后，郑大姐越发不忍，她甚至有点后悔走这一趟。
“没事，她从小就独立惯了，我们家笑笑也听她的。”顾北辰的话才刚说完，门铃声再次响起。叶杉杉正好厨房出来，由她过去开门更快。
门外站着的人是拄着拐杖的何进团长，看他气冲冲的表情，应该是过来带老婆回家的，“送个饺子送这么半天不回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知道了顾首长家里实际情况之后，郑大姐也没打算多留，“我正要走。”
顾北辰快步走上前，把何团长搀了过来，“先进来坐会儿。”
“妇道人家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刚才还气冲冲的何进在面对比自己高一级的首长时语气明显和善了不少。
虽然何团长的语气变了，可这一句‘妇道人家’还是听得叶杉杉心里一阵恶寒，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这个词形容女性？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她还是决定把继续回厨房煮饺子，反正他们聊的话题她也插不上嘴。
相比叶杉杉的错愕惊诧，郑大姐的表情却依然淡定，自家老公在部队呆惯了，难免会有些大男子主义，她早已习惯，再刻薄的话她也只是听过就算了，不会放在心上。
顾北辰笑着给何团长倒了杯热茶，“你多心了，郑大姐只是好心送饺子过来，没别的事。”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她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何进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的厨房，“大家都有难处，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照程序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就当我多管闲事。”郑大姐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扶着自家老公站起身，“他们差不多该准备吃早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谈下去大家的心情恐怕都不会好，顾北辰也没有出言挽留，和郑大姐一起搀着何团长走到门口。
叶杉杉急忙跑出来，“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他等一下还要去做复健。我们家就住在楼下，有空带孩子下去玩，我带了好多家乡特产来，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挑几样拿回家自己做。”郑大姐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中也没有半点客套，看得出来，她也是个心眼实的率真之人。
家属楼是一栋只有五层的老式建筑，没有电梯，顾北辰还是有点不放心，亲自送何团长下楼。
一上一下，差不多一分半钟时间，叶杉杉就站在门口傻等着。看到他缓步逼近，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飞快转过身朝厨房奔去，好像做贼似的。
进了门之后，顾北辰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等待她主动开口。
叶杉杉知道他站在身后，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气氛就此陷入沉默，两个人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顾北辰希望杉杉能任性地要求他不要在许师长面前帮何团长带话，可他知道，如果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就不是叶杉杉。
叶杉杉心里想的也是这件事，不过她此刻的心情更多的还是矛盾，凭心而论，她也觉得何团长比自家老公更需要早点转业；可人毕竟还是有私心，如果何团长的申请提前被批复，她家顾首长调回G市的事又将变得遥遥无期，这显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他能干脆果断地告诉她‘调职的事还是会按程序进行，我不会刻意多说什么’，可她心里很清楚，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水开了。”锅子里是水已经沸腾，最后还是顾北辰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叶杉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那锅盖起来的时候注意力不够集中，蒸汽突然喷出，差点烫到手。
“让我来。”顾北辰果断把她拉到一旁，“你去看笑笑醒了没。”
叶杉杉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依然呆站在旁边傻愣愣地看着他。
“傻站着干什么？有话就说！”饺子已经下了锅，顾北辰的耐心也渐渐磨光。
“你……打算怎么办？”好吧，是你要我说的，别被我问住就行。
“这件事……交给你做主好不好？”顾首长素来以雷厉风行、果敢坚决闻名，这会儿居然想推卸责任！
叶杉杉没想到他会把压力推回来，一时反应不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愣了半晌才反问道，“如果我让你不要管别人的事，你也会乖乖照做？”
“会。”顾北辰答得很干脆，“只要你不喜欢，我就不管。”
可恶，说得可真轻巧，明知道她下不了决心的。
叶杉杉又开始习惯性地低头看脚尖，手指缠绕着衣角，纠结得跟什么似的。
顾北辰蓦地转过身，抬手抚上她的额头，然后俯身在手指刚刚触碰过的位置，轻而迅速地印下一吻，“看吧，我就知道你狠不下心。”
叶杉杉有点被气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知道你还让我做主！”
她突然耍起小孩子脾气，顾北辰反而觉得安心，“傻瓜，这事交给你做主以后你才不会怨我。”
“才不会呢！”叶杉杉的脸色变得飞快，刚刚还是怒目圆睁的生气样，这会儿嘴角已经藏了几分笑意，“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么？”
“你跟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想起的是哪一句？”顾北辰心知肚明，却偏要故意逗她；又或者，他想听她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