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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爆发后,八路军120师358旅715团,师直骑兵营一个连与晋察冀边区战地动员委员会及四支队组成2000多人的大青山支队,于1938年6月从山西五寨出发,向大青山挺进,先到蛮汉山落脚,之后经三道营、旗下营,跨越平绥铁路,9月初上大青山,与杨植霖、高凤英领导的“蒙汉抗日游击队”胜利会师。之后,创建了绥西、绥南、绥中、绥东等抗日根据地。
平心而论,贾兰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去当政委,让她去做政治工作。说起来,起因还是冯大巴掌。自从冯占魁的队伍整编为八路军蒙绥军区独立二团之后,他一直向蒙绥军区要求给他派一名政委来,而且指名道姓就要贾兰,别人谁也不要。
刚刚从卓资山镇完成任务的贾兰,便被派到了独立二团。
冯占魁见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贾兰,高兴极了,马上让伙房大摆酒宴,说要给贾兰接风。贾兰不客气地批评他说:“你是大富豪吗?摆什么酒宴呢!平时吃啥,现在就吃啥。”
冯占魁摸着脑袋笑道:“这不是见你来了心里高兴嘛……好好好,听你的,就按平时上菜,不过呢,酒总得喝一点儿,是吧?为你胜利归来,庆贺一下嘛。”
见冯占魁也是一番热忱,贾兰不好拒绝。自己既然到这儿来当政委,必须得跟冯大巴掌搞好关系。她勉强举了举酒杯,冯占魁却兴致勃勃,一口气将杯中酒干下。回忆起当年与贾兰初次相识的情景,二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你可真是一派土匪作风啊,老冯,看见女孩子,就想扣留人家当压寨夫人。”贾兰指着冯占魁笑着说。
冯占魁也笑道:“哎,是我不对……我老冯这辈子爱酒、爱女人、爱打仗,其他的什么也不爱。”
“不对,你爱你的父母。那次你去给父亲上坟,险些被人家给一锅儿端了。从那次我就发现,你有一片孝心,是个大孝子!”
“为儿不孝,禽兽不如!”冯占魁拍着桌子说:“孝敬父母,这不能算是毛病吧?”
“当然不能算了,这是优点!”贾兰知道这个冯占魁得顺毛摩挲,“你这人慢慢地相处,还是发现有很多优点的。”
冯占魁得意起来,顺着杆儿爬上来:“那是当然!咱们哪,还是相处的时间短,时间再长些,你就会发现我老冯的优点多着呢。”
之后,贾兰发现这个独立二团纪律不严,当兵的作风涣散,当官的不是酗酒就是赌博。贾兰向冯占魁提出她要严肃纪律,整饬军纪。冯占魁有些不以为然,说他的部队一直就这样儿,可是无论走到哪儿,照样儿打胜仗。贾兰说:“既然你现在是八路军,就要按八路军的组织纪律来,不能再用过去那一套啦。我是政委,我必须得对这支部队负责。”冯占魁见贾兰态度坚定,无奈之下,就让贾兰去试试。
开始的时候,没几个人把贾兰放在眼里。贾兰在给他们训话时,下面的士官们依然嘻嘻哈哈。贾兰看在眼里,知道是有人故意在挑战她的威严和权力。她用心记下了那几个人的名字。集训完毕,贾兰找到冯占魁,提出要成立一支执法队,由精干的十二个人组成,由她全权指挥。冯占魁同意,让贾兰自己去挑选队员。贾兰其实通过一个阶段的摸底调查,心里早就有数儿了,她已经开始在部队中发展党员。部队里不乏思想觉悟比较高、要求进步的战士,她从中挑选十二个人,组成了一支军纪执法队。第二天,她在集训中训话时,那几个平时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士官又嘻嘻哈哈,说说笑笑。这回贾兰真的发火了,马上让执法队将那几个“刺头儿”拉到队伍前面,当着众人的面儿脱下他们的裤子,用皮鞭猛抽他们的屁股,疼的那几个家伙嗷嗷直叫,贾兰让他们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们饱尝了皮鞭之苦,开始畏惧贾兰了,急忙当众认错。从那儿以后,再没有人敢在贾兰面前放肆了。
冯占魁听说此事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对贾兰说:“你可真行啊,下手比我还狠!你这是杀鸡给猴看吧?”
贾兰说:“本来我们八路军是不允许体罚的,可是你的这些兵不一样,我只能以毒攻毒了,若不然,他们是不会听我的。”
集训了一个月之后,部队的军纪果然开始好转,纪律严明,士兵们的军事素质有了明显的提升。
闲下来的时候,贾兰继续写日记。当夜幕降临,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时,面对一盏孤灯,凝视着灯芯摇曳,她开始思念起一个人来了——奇剑啸。
此时此刻,你在干什么呢?我从家里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与你好好叙谈叙谈,就急匆匆地到二团来上任。我送你的那把蒙古刀,你理解这其中深刻的含义吗?那把刀上还沾着二后生的血。一想起二后生,贾兰心里便愧疚无比。若是她不回去取那把蒙古刀,二后生也不会牺牲啊!是自己的一时任性,令她后悔终生啊!
第二天一早,蒙绥军区派通讯员飞马传令——队伍立即开拔,前往太君秋山……
同一时间,独立一团也接到了相同的命令。原来,从贾兰获取到的那份《天皮计划》里,上级有关情报部门证实了日军开采云母的意图。为了遏制日军开采硝矿和磷矿用来制造军火,蒙绥军区下令两个独立团互相配合,一举摧毁太君秋山日军开采的矿井。
大约傍晚时分,两支部队在太君秋山下会合了。贾兰一眼就看见奇剑啸的腰间佩戴着自己送给他的那把蒙古刀,她心中暗喜。但这时候根本顾不上说闲话,两支队伍的领导一碰面,马上商定了进攻的方案和计划。因为各自有不同的进攻方案,奇剑啸与冯占魁两个人争吵起来。冯占魁坚持强攻,奇剑啸主张偷袭,二人争得不可开交。最后由两个团的四名领导表决,贾兰和老海都赞同奇剑啸的方案,这令冯占魁非常恼火。
“情报上不是都说了嘛,山上只有日军的一个排,其他的都是伪军,怕毬他个甚呢?你们啊,是不是被小日本儿给吓怕啦?”冯占魁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贾兰说:“要是怕,我们就不来这儿打这场仗了!打仗得要讲究有勇有谋。只有勇而无谋,那只是匹夫之勇;有谋而无勇,也不能取得胜利。老冯,少数服从多数,你得听从指挥。”
冯占魁不高兴地骂骂咧咧:“老子从来没打过偷偷摸摸的仗,就算是打胜了,也不光彩!”
贾兰板着脸严肃地对他说:“有意见回去提,现在,我们按照突袭方案准备吧。”
其实冯占魁之所以不高兴,完全是因为贾兰站在奇剑啸那一边,不赞同他的方案。他的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儿,故意要刁难一下,以显示自己的重要性。贾兰早已经看出他那点小心眼儿,便私下柔声对他说:“别给咱独立二团丢脸啊,咱们得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
只要贾兰一温柔,冯占魁立马就软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那还用说,我要让他们瞧瞧,我冯占魁的队伍不是吃素的,那可是响当当硬邦邦的铁蹄军哩……”
贾兰瞪他一眼:“又来了,还铁蹄军呢,你早已经是八路军了!”
冯占魁摸着脑袋嘿嘿地笑了,他总是忘记自己目前的身份。
战斗是在黎明之前打响的……
奇剑啸的突袭计划是这样的——既然日军在山上开矿,那必定会有拉矿石的卡车上山或者下山。我们组织部分战士在山下的路边设下埋伏,等敌人上山的卡车开过来时,突然袭击,截获卡车,然后冒充日伪军上山,想办法潜伏下来,等到天黑,以山上的信号弹为号,山下的两支队伍从不同的两个方向开始进攻。最容易攻的南坡方向,由独立二团来进攻,其实他们是佯攻,为的是吸引敌人的主力精锐;而独立一团则在稍晚些的时候,从地势险峻的北坡发起进攻,已经上山的战士配合北坡的进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攻克敌人的防线,然后从后面再包抄南坡,将守敌全歼,最后将敌人的矿井彻底炸毁……
贾兰听了奇剑啸的计划,心中惊喜——莫非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么?他想的怎么和我想的如此相似呢?自己心中所制定的作战方案,几乎与他的一样。她之所以想到用里应外合,是想起了古希腊神话的“木马计”——利用敌人的卡车,把我们的战士偷运进去。与奇剑啸的想法稍有不同的是,贾兰曾经跟着父亲去过矿山,她知道开矿的时候,是需要大量用水的,经常有大卡车拉着一个大水罐子上山。而在截获的《天皮计划》中,列出的工具、车辆、人员、装备上面,也的确写着配有两辆拉水车。贾兰说:“只要我们能截获一辆拉水车,我们一个班的战士就能藏在大水罐子里,等到夜晚,那十名战士就像那些勇敢的迈锡尼人一样悄悄从水罐子里出来,开始里应外合……”
对于贾兰的补充,奇剑啸更是感到兴奋。他没想到贾兰居然有如此出色的军事才华,能将古老的古希腊神话用到现在的战争中来。也就在这时,前去太君秋山下侦察的大嘎子跑回来了,他的报告印证了贾兰的猜测——每天上午十点左右,有一辆拉着大水罐的车从路上经过,直接上山去送水……
奇剑啸听了大嘎子的报告,心里更加有底儿。于是精选了十名战士,加上大嘎子和奇剑啸,总共十二名勇士,编成一支小分队,奇剑啸自然是队长。正要出发时,却见贾兰跑来,说算她一个。
奇剑啸顿时踌躇起来——对于贾兰的勇敢,他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同志,要跟这十几个汉子一起泡在一个大水罐里,能行吗?
贾兰似乎看出了奇剑啸的犹豫,她说:“太君秋山地势复杂,你们谁也没去过,只有我去过,我给你们当向导。不然到了山顶上,只怕你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哩。”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奇剑啸无法辩驳她——他的确需要一个好向导。但他更为贾兰担心,一旦在上山时被敌人识破,那藏在水罐里的人恐怕都不能活着出来。
“我是独立二团派来协助你们完成任务的,你要是不答应,想想后果吧。”贾兰用威胁的口气对奇剑啸说,同时,从挎包里掏出一把信号枪在奇剑啸的面前晃了晃。原来,一团的信号枪坏掉了,只得求助于二团。贾兰带着信号枪过来,就有了撒手锏——不带我一起去?你们还想不想要信号枪了?没有信号枪,到时候你们怎么跟山下取得联系呢?
没有办法,奇剑啸只能答应让她跟着一起去了。
对于贾兰来说,她之所以非得要跟着一起去,是为了能与奇剑啸在一起多待一会儿。思念的痛苦早已经折磨着她,令她欲罢不能。现在,能和他一起肩并肩地战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小分队在天即将破晓前出发。当东方显现出一抹熹微时,他们已经到达了指定的目的地。这是一处草深林密的山坡,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从这里穿越过去。奇剑啸指挥战士们将路边一棵很高的树从根部锯断,却留下一部分让它与根部连接着,没有倒下。同时,再用一根长麻绳套在树梢上,绳子的另一端越过土路,斜下来,形成一个锐三角。这之后,便是等待了。大家都倚着树坐着,每个人头上都戴上了一个用树枝编织成的伪装帽,从远处望去,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人在隐藏着。
太阳越升越高,它懒散地将光热投射到大地上。大地开始发热。空气中的热流让远方的景物开始变形而颤动。山峦如同海市蜃楼般虚幻而不真实。蚊蝇活跃起来,飞来舞去,空气中回荡着它们的嗡嗡声,单调的声音中汇人了小鸟儿的歌唱。这气氛安详而宁静,没有人会想到这里即将爆发一场小规模的伏击战。
奇剑啸掏出他的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十点过五分了,却依然没有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他开始有些急躁起来,不时眺望远方。这时,他看见贾兰从附近的河沟那边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捧芦苇秆子。他心想: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马上就要打仗了,她还有玩兴,搞了这些东西来不知道做什么呢。
贾兰步履轻盈,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奇剑啸身边。她看着奇剑啸问:“好像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嘛?”
奇剑啸淡淡一笑:“让你这么一说,倒好像你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而我是个新兵蛋子啦!”
贾兰急忙说:“没那个意思!你是我的老领导,我的老师,我岂敢小看你呀!我的意思是你是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的,这一次,你觉得胜算的概率有多大?”
“没你在,大约百分之八九十;有你在,大约百分之九十九吧。”奇剑啸说。
“真的吗?我有那么重要?”
“当然。”奇剑啸认真地点一点头。这时候战士们早已经各就各位,在附近的草丛里隐蔽起来,鸟儿的叫声也移到了远处。寂静的山林使人发困。
奇剑啸想和贾兰谈点儿别的:“你还没有跟我好好说说你这次回家执行任务的经过呢。”
“也没啥好说的,就是回了趟家,住了几天,然后去取了一份情报,就回来了。”贾兰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她不是出人鬼门关,而是去游山玩水走了一趟。
“你家里人可好?”
“父母都还好,可是姐姐不好。”
“贾梅怎么了?”
“她嫁给叶知秋了……”说到这儿,贾兰觉得一阵心酸。
奇剑啸听了也略有吃惊:“你为什么不阻拦呢?你不是说,你姐姐最听你的话吗?”
贾兰难过地摇头:“恰恰相反,我不但没有阻拦,而且推波助澜,促成他们的婚礼……没有办法,是地下党决定的,要利用他们的婚礼,不然的话,我是没办法得到那份情报的。”
“原来这样啊。”奇剑啸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他愈加对贾兰刮目相看了——是啊,她再也不是那个任性的、毛头毛脚的小丫头啦!她一下子就成熟了!想想看,如果是在从前,她看着自己的姐姐要嫁给一个汉奸,早就急了眼,会把婚礼闹个底儿朝天的。可是现在,她却学会了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克制自己的感情,一切服从于组织安排,一切为了完成任务……难怪她一回来,绥中专署就委派她去二团当政委呢。
奇剑啸还想对贾兰说些什么,可这时,柱子从一棵树上发出了信号——敌人来了!
奇剑啸急忙举起了望远镜。
果然,一辆拉着大水罐的卡车慢慢悠悠地沿着这条土路开了过来。
奇剑啸举起一只手,等着那卡车快要走到近前时,他猛地将手向下一劈……
几个战士奋力拉动着绳子——那棵树便轰然倒下,正好横在了土路上,这么一来,便截断了从这里经过的一切车辆。
那辆拉着大水罐的卡车在那棵树前停下了。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两个伪军士兵,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斜背着长枪,走到那棵树前,开始搬那棵横在路上的树。他们浑然没有察觉,几个披着绿色伪装的战士正悄悄地朝他们接近。
正当那两个伪军把树挪动开,在直起腰的那一瞬间,大嘎子带着几个战士一步窜到他们面前,还没等他们摘下长枪来,尖锐的匕首已经割破了他们的脖子,刺进了他们的胸膛。
与此同时,奇剑啸早已经一个箭步窜到卡车驾驶室门前,打开车门,一把将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拽下来。不料那司机已经预感到不妙,一只手拿着手枪,子弹已经上膛,保险栓也打开了,他挥舞着另一只手,将手枪对准了奇剑啸。
奇剑啸哪里容得他扣动扳机,早已经握在手中的那把蒙古刀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了司机的前胸。
整个伏击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贾兰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战斗已经结束了。奇剑啸马上吩咐冲过来的战士们将路上的那棵树搬开,将那三个伪军的军装扒下来,把尸体拖进草丛里,再盖上些树枝,不被人发现。同时,他攀上那卡车顶上,打开大水罐子的顶盖,向下望去——果然是满满的一罐子水。他指挥柱子拧开水罐后面的那个龙头,让水流出去一部分。当水罐里的水位降低到一定程度时,他让柱子关闭了龙头,然后让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上来。
那十个战士早已经脱掉了上衣,只穿一条短裤。他们的衣服枪支弹药都捆绑起来,放在了卡车底部。与此同时,奇剑啸和大嘎子以及贾兰三个人换上了伪军的衣服,戴上了他们的大檐帽。奇剑啸叮嘱贾兰把头发全部塞到帽子里面去,千万不能露出来,别让敌人窥破是个女人,那可就穿帮了。贾兰把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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