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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暖匆匆赶到太子府,林元馨坐在墨荷斋里发呆,而身边的丫头们也都跟着抹眼泪。
欧阳暖看这个情形就知道不对,连忙问道:“表姐,出了什么事?”
林元馨看着欧阳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丫头小竹的声音带着哭意:“表小姐,昨儿个乳娘就来禀告,说是小殿下夜里发病,浑身滚烫,已经昏睡过去。掌灯时候,大夫确诊小殿下是出天花,本来要留在府里养病,可是正妃禀报了皇长孙,说府里的主子们大多是没有出过天花的,留下来恐怕多有不妥,皇长孙立命把小殿下迁出府去……”在说话的时候,小竹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出于愤怒,身体颤抖不已。
自从大历朝开国以来,几次天花流行,夺去了许多皇室贵族的生命。平民之间虽然也有流行,但在出身高贵的皇室贵族之中却特别凶险,十有八九难以活命。每年天花流行季节,皇帝都要远驻南苑,甚至跑到京都外头去避痘。所以,小殿下染了天花,皇长孙不得不把他迁出去,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对林元馨这个母亲来说,确实一个可怕的打击。
欧阳暖看着林元馨,只觉得她平日显得温柔美丽的黑眼睛,完全失去了生气,变得呆滞绝望;由于一夜未眠,她的脸色蜡黄,眼圈乌青,象是苍老了十岁……欧阳暖急切道:“迁到哪儿去了?”
林元馨冷冷一笑:“爱迁哪儿迁哪儿,关我什么事!”
欧阳暖吃惊地望着她,林元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这孩子是他肖家的血脉,他们不心疼,我心疼什么?”说完,她哈哈地笑了,笑得人不寒而栗,她说:“周芷君就是巴不得我们母子两个一起死,她这样才满意……”
“表姐,现在不是说这些气话的时候,小殿下需要你,这种时候,你不能丢下他一个人,他们究竟把他迁到了哪儿?”欧阳暖一字一句,坚持的说。
“盛儿在京郊别院。”林元馨一愣,随即眼睛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声音带着一种深刻的恨意。对于一个母亲来讲,没有什么比伤害她的孩子更令她难以释怀,林元馨在周芷君的身上吃了不少亏,她都可以忍耐,可她唯一不能忍耐的就是周芷君对她的儿子下手!林元馨痛苦地闭上眼睛,静默片刻,再睁眼时,脸上又挂满了冰霜,她突然咬牙切齿地说:“看着吧,我绝不会放过她!”说完,她站起来,对小竹道,“吩咐下去,准备马车,我要去看我的儿子!”
可是,马车在门口却被皇长孙拦下了。“你不能去。”肖衍的脸色铁青,看起来不近人情,可是眼睛里隐隐燃烧着一种火焰。
“那是我的儿子!”林元馨坚持地近乎固执。
“馨儿,不要任性!盛儿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会不关心他的生死吗?但我更关心你的健康!你没有得过天花,不可以去!”肖衍劝说道。
“你是让我把孩子丢给那些人照顾?不闻不问?”林元馨满脸的惊惧与焦灼,她盯着肖衍,几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肖衍的声音慢慢冷下去:“按照规矩,若是去了,你就只能留在那里,不能再回府!你可要想清楚了!”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林元馨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暖突然道:“表姐,我五岁的时候曾经得过天花,而天花得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得,所以,我去就好。我会一直留在那里,等到小殿下康复再回来。”
肖衍闻言一愣,忍不住深深的看着欧阳暖,认真的问:“你以前真的得过天花?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是真的会要命的!你真的不会被传染吗?”
“殿下,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欧阳暖一脸的严肃。“我自己得过的病,我还会不了解吗?连症状都和盛儿一模一样!”
红玉站在一旁,恐惧的面无人色,她从小陪着欧阳暖,从未见过她得过什么天花,这种事情,小姐怎么也能随便拿来开玩笑呢?万一她也感染了天花该怎么办?可是欧阳暖淡淡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再说话了,小姐的心意一旦决定,谁都不可能阻止。
红玉不明白欧阳暖这样决绝的原因,欧阳暖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种古怪,孩子一直健健康康的,怎么会刚一回来就感染天花,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这事情是有人蓄意安排的,那这时候真正威胁孩子性命的绝非是天花这种病!林元馨是皇长孙的侧妃,若是违背了他的心意,在这个时候跑去看望孩子,就算能救下孩子,也会和肖衍闹僵,她却不同,这个孩子是她亲眼看着出生,亲手抱过的,她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于非命……
肖衍望着欧阳暖,在这一瞬间感到迷惑,他几乎无法分辨,在欧阳暖漆黑的眼睛里燃烧的是怎样一种情绪,在他的了解中,欧阳暖绝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自己的儿子与她并没有多大的关联,她为何要这样尽心尽力?
在皇长孙的意识里,他不能理解这样毫无道理的付出,也不能理解人的感情。有时候,理智和利益是会被人的感情打败的,他哪里知道,在林元馨缠绵病榻的时候,因为不放心陌生的乳娘,欧阳暖几乎是在衣不解带地照顾这个孩子,肖荣盛在她的眼睛里,并不仅仅是皇长孙的儿子这样简单的身份,这是一个和她有着密切联系的孩子,尽管他与她并非血脉相连,可他的安危,却奇迹般的牵动着她的心,令她作出这样的决定。而这种事情,在肖衍是难以想象的,所以他毫不怀疑欧阳暖是得过天花的,若是没有,谁肯冒这样大的风险呢?
林元馨却不相信,她是欧阳暖的表姐,若是她得过天花,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要拒绝,欧阳暖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指甲用力,几乎陷入她的手心,林元馨呼吸微窒,看着欧阳暖,只觉得她一对原本清亮的眸子似看不到底的深渊,雾气氤氲,林元馨的心里,突然之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如今的肖衍,早已不是她期盼的良人,在他面前,她绝不能任性妄为,否则牵连的不仅仅是自身,还有镇国侯府,真正得意的人,只怕是背后策划这件事的周芷君。
对欧阳暖的信任,使她不再怀疑,也不再犹像,林元馨咬住嘴唇,目光逐渐莹然,却强忍着泪水:“暖儿,拜托你了。”
欧阳暖点点头,对肖衍道:“殿下,府上总有出过天花的下人吧,请您找出两个得力的,跟着我一起去。”
肖衍沉声吩咐道:“没听见永安郡主的话吗?还不快去办!”
欧阳暖命红玉回府去,自己乘着马车,大约两个时辰就到了京郊别院。看护的守卫拦在门口,呵道:“这里禁止任何人进入!”
欧阳暖使一个眼色,跟来的太子府刘管事一巴掌拍了上去,喝道:“还不快滚开!这是永安郡主!”
护卫面色一变,捂着脸颊缩在后头,刘管事因为过去生过天花,脸上留下了一些麻点,平日里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现在冷着脸更加吓人:“太医呢!”
很快,一个中年的太医迎了出来。
刘管事忙道:“永安郡主代替皇长孙和侧妃来看望小殿下。”
太医忙恭恭敬敬向欧阳暖行了一礼,道:“郡主安好。”
欧阳暖只点了点头,径直跟着王太医进去。王太医陪着小心道:“小殿下年纪太小,我们已经静心照料了,只是……情形不容乐观……”说着引了她到一间小房子外,指着里头道:“小殿下就在里头。”
屋子的门窗上都上了铁栏,里头黑黢黢的如牢笼一般,欧阳暖冷声道:“不过是个生病的孩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太医陪笑道:“到底是传染的,本该送到西山去,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我也只是怕不懂事的下人闯进去,惊扰了小殿下休养。”
欧阳暖只不作声,睨了刘管事一眼,刘管事叱道:“胡说!小殿下身子不好,更需要通风换气的房间!还不快把门给郡主打开!”
太医慌忙道:“郡主要看就在外头看罢,这病可是传染很厉害的,前两日才刚有个照料的丫头也病倒了,人都不行了呢!”
就在这时候,欧阳暖听见肖荣盛虚弱的哭声,那哭声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揪紧了她的心,她厉声道:“打开!”
太医还在犹豫,刘管事冷声道:“郡主可是奉皇长孙的命令来探望小殿下的!”
太医一惊,连忙把门打开。
欧阳暖刚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潮湿的气味,屋子里就一张摇篮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些药汁。肖荣盛在摇篮里,烧的浑身火烫,全身起满了一块块红斑,在摇篮里拼命哭着,哭的喉咙都已经哑了,身边吐的都是污秽,可怜的让人不忍目睹,身旁却一个丫头都没有!
欧阳暖不禁心头大怒,只问:“你们是怎么照料的!”
太医面露难色,只道:“我只是来治病的,这些照顾孩子的事情,实在是……顾不过来。”
欧阳暖冷笑道:“所以你就这么敷衍着了,是不是?”这样对待一个生病的孩子,分明是想要他的命!这是皇长孙的长子,若是没有某些人的暗中指使,谁敢这样对待他!
欧阳暖强忍住怒气,道:“去打盆热水来。”刘管事脸色都变了,一时也不说话,忙端了水进来。欧阳暖捋起袖子,要亲自动手。刘管事“哎哟”了一声,忙道:“郡主是贵人,怎么能做这样的活,让奴才来吧。”欧阳暖丝毫不理,一径自己动手,刘管事头上不自觉出了冷汗。
欧阳暖替孩子清理了被褥上的脏物,始终面色冷淡,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可是刘管事却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所有人都以为小殿下在这里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料,可实际上一切却证明,幕后的人是想要肖荣盛死在这里。只是一个婴儿而已,竟然也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刘管事叹了口气,却不敢多说什么。
“你现在就回太医院去,就告诉太医令,说太子府用不起你!”欧阳暖冷冷地道。
用不起?这样一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只怕太子知道了,自己是要掉脑袋的!王太医第一次开始后悔,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竟然以为这里是传染区,别人都会避讳不会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疏忽照料罢了,将来就算查起来,也完全可以说小殿下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治不好,毕竟因为天花死去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谁也不会怀疑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永安郡主会突然降临到这里,把他的如意算盘全都打碎了!被郡主亲眼看到这里头的情形,他想要逃脱罪罚那是再也不能够了,一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郡主恕罪!求郡主恕罪啊!求您让我留下,我一定会将功折罪、将功折罪!”
欧阳暖知道,这位王太医是太医院中唯一有过治愈天花经验的太医,要不然也不会被寄予众望地派到这里来,只可惜有人在背后给了他某种提示,令他想要从中做手脚,欧阳暖冷笑着看着他:“王太医,你的性命暂且留着,我也不会赶你走,若是小殿下一切平安,我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但若是他有半点闪失,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王太医猛地一抬头,看到了欧阳暖清丽面容上竟有一双森冷的眼睛,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叩头不断:“是、是!”
王太医是个很高明的大夫,只可惜他开出来的药并不适合一个婴儿,一转眼间肖荣盛就全吐了出来,吃下去的米汤也是如此。几天下来,一个原本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已是瘦的膈手。最糟糕的是,因为年纪太小,受不住这样凶猛的病情,他开始咳嗽气喘,常常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眼看就要呼吸停止,好几次都吓得欧阳暖魂飞魄散。三天后,孩子又开始腹泻……被单换了一条又一条。自从欧阳暖来到别院,重新布置了人手,别院里的丫头妈妈们看到情形不对,也都紧张起来。欧阳暖吩咐他们在空地上架起大铁锅,用来煮要消毒的被单和毛巾,然后命人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洒石灰水。而欧阳暖本人,则是衣不解带的守在摇篮边。可是等到第五天,孩子的情况更坏了,他完全陷入了昏迷。到了这个地步,太医已经不能不实话实说了:“我已经尽力了!无奈小殿下年纪太小,病势又如此凶猛,到了这一步,再开什么药,怕也无能为力了……”
“王太医,你可知道渎职是什么罪名?太子马上就要登基,这位小殿下就是皇帝唯一的孙子,他的性命若是葬送在你的手上,你要想想后果!”欧阳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她绝不相信这个孩子这样短命,当初他差点胎死腹中,可后来不也活下来了吗?如今这道坎儿只要迈过去,他一定会平安长大!“盛儿,你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我相信,老天爷没办法将你夺走的,是不是?”
王太医怔怔的看着欧阳暖,在她这样坚定的语气下,整个人又振作了起来:“好,我重新开药。”
十天过去了,每一天都十分危险,但是,到了第十一天,肖荣盛的红疹终于退下去了。
王太医翻开了孩子的襁褓,仔细的检查,再把了脉,“斑疹退了,烧也退了!”王太医满脸喜色,“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郡主说得对,小殿下真是福大命大!”
欧阳暖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异常疲惫,心里却是无限欢喜的。一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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